奚红衣看了看小风,她只管盯着烛火出神,奚红衣轻声开口唤道:“梦谷主?梦谷主?”连唤了两三声,那人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神色显得有些冷淡:“何事?”
奚红衣道:“不知明日,梦谷主打算去往何方?”
小风随意而言:“明早和灵儿他们商量之后再说。”
奚红衣一时没了话题,见小风神态冷漠,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由在心中道,这情之一字果然乱性,今日那凌御辞伤眼前女子至深,竟使她一日之内,性情便大变了。
奚红衣轻咬一下下唇,似鼓起勇气,道:“梦谷主,今日凌庄主,确是做得太过了。不相信你也就罢了,最后还断情绝义,连我这外人也看不下去,你……”
“我累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小风打断,小风冷冷地道,“奚姑娘,天色已晚,早些睡下吧。”她站起身,走至床边,和衣往床上一躺,翻身向里侧,竟不再理奚红衣了。
奚红衣愣住,见小风背对着她,讷讷半晌,只得道:“……好。”她起身闩好房门,回身俯首往灯上一吹,灭了烛火,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转身往自己的床走去,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话:“有些东西,他不给,我也不稀罕再要。”其声漠然无情,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奚红衣脚步顿了顿,似是想回头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唇,径直走到床边,摸索着睡下了。
一片漆黑中,没有人看见她唇角的一抹弧度。
只是,也没有人看见,背对着奚红衣的小风,眸里闪过的浓浓讽意。
次日清晨。
“砰砰砰砰”,房门外有人急促地敲门,光是听那敲门的频率就能想象门外之人是何等的心急如焚,灵儿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在门外响起,“姐姐,姐姐,快开门,快点啊……”
小风猛地睁开眼,随手往身旁一抄,拿过灵犀剑,翻身下床,两三步冲到房门前,卸了门闩,打开房门,一见灵儿便问:“怎么了?”
灵儿满面焦急,俏脸苍白,她急匆匆地说:“今日一早醒来,我便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东南大凶。林家堡正在东南方,我心里担心忆如,便替忆如算了一卦,没想到卦象显示凶险无比,是血光之兆啊!”
小风大惊:“什么?”
灵儿急道:“姐姐,你赶紧料理一下御蝶谷的事,我们待会就回林家堡。”
小风点头:“好。你和逍遥月如到客栈门口等我,我马上就来。”
灵儿匆匆离开,小风跨出房门,几步冲至流烟和流轩的房前,正待抬手敲门,门便开了。
流轩开门一见小风,便急忙问道:“谷主,发生了什么事?”
小风面色沉肃,道:“流轩,你和流烟待会带着少缨他们几个回谷,林家堡恐遭大祸,我得和逍遥他们赶去看看。”
流轩惊道:“林家堡?”她见小风脸色,便知事态严重,连忙道:“谷主,要不我们也随你去吧。”
小风皱眉:“东溪至苏州路途遥远,我与逍遥他们御剑前往,你们尚不会御剑,如何随我们一道?还是赶紧回谷去,莫要再耽搁了行程,让师兄担心。”
“……是。”流轩听小风的话说得在理,只得答应,“谷主,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放心。”小风匆匆留下一句,转身去叫奚红衣,不多时,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下楼去了。
流烟从房里走到流轩身边,看着匆匆离去的冰衣身影,满脸担忧:“流轩姐,我好担心谷主。”
流轩也是面带忧色,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流烟的肩膀。
苏州。
林家堡。
苏州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一片繁华景象。只是今日这热闹的表象之下,仿佛还涌动着一丝不安。
林家堡大门紧闭,路过的人远远的都能感受到里面不同寻常的肃杀气氛,小摊小贩们也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挑了货物远远地避了开去。林府门前,一改往日热闹景象,冷冷清清。
小风一行五人御剑至苏州城外,收剑落地,进了苏州城便往林家堡飞奔而来。此刻来到林府门前,灵儿的脸色不由苍白,喃喃道:“好重的血腥味。”
逍遥闻言,沉着脸道:“我们进去。”说罢,毫不迟疑,提气凌空跃起,身形拔高,如大鹏展翅般越过大门上空,落入林府之中。
小风等人随后跟至,五人站在林家堡内,举目望去,满地凌乱碎物,草木残败,好几处门窗上都溅着令人心惊的血迹,庭院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不见,一派激战后的萧条景象。
月如俏脸发白,拔腿便往林府里跑,大声叫道:“爹——爹——忆如——”
逍遥和灵儿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大声叫喊着忆如和林天南,四处寻人。
小风抬头一看林府大厅,一提气,掠上房顶,四下里看去。猛地,她目光一利,足尖一点屋檐,直扑那远处荷池边一个快速奔走的身影,口中喝道:“站住!”
那人被突然而至的凌空厉喝吓得脚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也不看来人是谁,抖抖索索地一通磕头,口中乱叫道:“饶命啊!饶命啊!”
小风落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起来,仔细一看,不由惊道:“林其?”
眼前这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小风是认得的,他是管家林伯的儿子,平日行事也算冷静,今日不知因何缘故,竟然惊慌至此。
“林其,是我!”小风喝道,松了手,“发生了什么事?”
那林其睁开眼,眼见是小风,顿时如获救星,一个大小伙子,眼泪都要下来了:“梦谷主,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堡里出大事了。小姐和姑爷呢?”
那厢月如等四人听见小风方才的那一声厉喝,此刻如箭般赶至,月如一见林其,惊道:“林其?”她上前一步揪着林其问:“我爹和忆如呢?堡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其一见月如和逍遥,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赶紧抹了抹眼泪,收拾心情,连珠炮般地快速禀告道:“小姐,姑爷,昨儿夜里,大概是亥时,有一群黑衣人潜入堡中,也不知他们想干什么,怕是在找什么东西。开始的时候没人发现,但后来,他们不知何故,竟要掳走小小姐。所幸当时小小姐刚出堡主的房门没多远,人也机灵,遭人挟持便大喊了起来,堡主发现了他们,从那群黑衣人手中夺回小小姐。只不过,那群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得出奇,即使后来遭到堡中弟子围攻,也都没受什么伤,反倒是许多弟子惨遭他们杀害,就连堡主,最后也身受重伤。”
听到后面,众人的脸色全变了。灵儿和月如同时开口急叫道:“忆如(爹和忆如)现在怎样了?”
林其道:“堡主眼见不好,便带了小小姐,御剑往仙灵岛方向去了。哦,那群黑衣人的首领是个穿红衣的女人,就是她打伤堡主的,她见堡主逃离,就跟着追去了。那女人一走,那群黑衣人也紧跟着撤退。现在堡中上下伤亡惨重,堡主又生死不明,人心惶惶。几个堂主令人闭门谢客,又令下人们将死去弟子的尸体移至练武场收殓,现在大伙儿都在后院忙活呢,所以前院里没人。小姐,姑爷,大伙儿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今儿一大早,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蜀山和仙灵岛,想去找你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