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在一边,急忙放了碗筷替她捶背顺气,急道:“婆婆,昨日才好些了,今天你要是又忙活,这病又怎能好?”但她想到小可怜双手的伤,又不忍心再让小女孩去受苦,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小风在一旁见了,想了想,便悄悄将手背到身后,腕上灵犀镯光芒一闪,拿了瓶药在手,那药原是羽瑛给的,她惦记着这小风天南地北地四处走,身体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便炼了几瓶药给她随身带着,不想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小风把药递到婆婆跟前,微笑道:“婆婆,这药正治风寒,灵得很。若是你要去干活儿,便把这个吃了吧。”顿了一下,又笑着补上一句:“反正我身体好得很,没个头疼脑热的,这药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您就别推辞。
婆婆见小风坚持,又想到自己的身体的确还没好得完全,暗道村里老孙家药铺的药见效慢,这姑娘看样子也是久闯江湖,身上的药想必也是灵药。这样思量着,便不再推辞,吃了药下去。
那仙灵岛的丹药平日里对付疑难杂症尚且有如神药,更何况这小小风寒?不多时那婆婆便觉得身上大好,不由得更加感激小风。想到那姑娘挂念着披风的事,便道:“小风姑娘,随老身去村里吧。梓桂那家子人脚程甚快,等上一个时辰估计他们也回得到啦。”
小风一听,顿时大喜,连忙点头答应。
婆婆便嘱咐了清扬和小可怜去洗碗,带小风和御辞二人出门。
小风见逍遥在门外,坐在树下,靠在树干上,便上前低头看他道:“逍遥,我和御辞随婆婆去问圣灵披风的事,你……随我们去吗?”
逍遥抬起头看了小风一眼,转头望向屋内,怔怔答道:“你们二人去吧……我想看着灵……”一句话没说完,想起屋里那女子对他如避猛虎的恶劣态度,哪里还有当年那缱绻的温柔依恋,心中又是一痛,连灵儿的名也唤不全了。
小风见他这般,心情也是低落,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雾顶小村——那小村正值农忙,多数青壮都下田干活去了。村里路旁,许多人家中媳妇儿准备着给田里男人送去的午饭,老人或是修着农具,或者炒着秋茶,小孩儿嬉笑着玩作一团。正是一派祥和宁静的氛围。
那婆婆先是去了王家茶铺,说自己要带那姑娘和公子等梓桂一家人回来,迟些再来料理茶叶。那王嫂见她身子大好,甚是高兴,暗道这老婆婆经验丰富手脚麻利,与小可怜不可同日而语,耽搁一两个时辰,她也能按时完工。这样想着,王嫂便大方地放行了。
婆婆带了二人到梓桂家外。屋门紧闭,那太阳渐猛,三人便寻了一处阴凉地方坐下。
周围许多坐在自家门口干活的老人见了婆婆,纷纷打招呼,婆婆便凑了过去,边顺手帮忙,边聊起天拉起家常来。
小风与御辞坐在树荫下,那树因是秋季,叶子早已黄了不少,风吹过,便飘然落了许多下来。阳光透过叶缝间隙,斑斑点点洒在两人身上。
小风沉默不语,将剑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揉搓圈绕着灵犀剑柄上雪白的剑穗穗丝,眼睛看向远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露半点急躁。
御辞见她手上的动作,却知道她是内心正极为焦躁不安。这人的脾性他早就摸透,三年来的走南闯北,虽说让她沉稳了许多,但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小动作,仍然流露出她当时的情绪。御辞暗叹,这风儿仍是缺些谨慎。
然而凌大庄主却没想过,这世上除了他,谁还有心思琢磨小风的小小举动的含义?也是只有心心念念一个人,才把她一举一动时刻挂在心上,经年累月揣摩出当中蕴含的情感。若是如今旁边换着坐着的是逍遥,能觉察出小风心里焦躁,反倒是怪事了。
御辞不欲见她如此低落,便清咳一声,淡淡道:“若不喜这剑穗,换了便是,这般折腾,又是为何?”
小风忽地惊醒,茫然转头看御辞,道:“什么?”
御辞示意她看手中剑穗,小风低头一看,“啊”一声叫出来,那可怜的剑穗被这一通无意识的乱搓乱绕,早已穗丝缠绕打结。小风忙用手去顺,却不想忘了她前些日子路过风陵渡,见当地有种夜光的细长线丝,觉得有趣便买了十几条系在穗上。那平常的线丝又怎比得上御蝶谷剑穗丝绦的柔顺滑溜?此时相互缠绕打结,越解却是越纠结一块,把个好端端的雪白剑穗绕在一团,好不凄惨。
小风看着手里的剑穗,哭笑不得。干脆手指捏住穗头,一运劲掐断丝索,将剑穗解离了剑,扔到地上,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御辞见她动作,不由啼笑皆非,暗道这人真真是个急性子。见那团雪白躺在地上,便弯腰捡了起来,一条条地顺着。那丝线绕在一起,又细又长,有些还打了死结,颇为难解。
但那凌御辞耐性却是足够,不慌不忙,一丝一缕,积少成多,不多时便解了许多出来。看他端详丝团的构成寻下手处的样子,倒像是手里拿着的是个九连环。
小风在一旁见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耳力极好,忽听得不远处和婆婆聊天的一个老婆婆“呵呵”对婆婆笑道:“他俩定是一对儿,有什么可怀疑的。你瞧,那俊哥儿还帮那姑娘解穗子呐,我家大全都没这么体贴过他媳妇儿。”
这厢小风闻言,脸顿时爆红,瞥见御辞手一顿,醒悟他也必听见了老婆婆的话,顿时脸颊更加滚烫,劈手夺过御辞手中剑穗,闷头自己解了起来,却是不敢去看御辞的脸色。
御辞耳听得那围坐一块儿聊天的几个老人呵呵笑着说着什么“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事儿,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而旁边的小风,早已连耳朵都红透了。
这样闹腾了许久,待那剑穗解完,系回剑上,又等了一会儿,梓桂一家终于回到雾顶小村。
婆婆老远一见路口梓桂一家的身影,急忙站起来,招呼着小风道:“小风姑娘,梓桂他们回来啦。”
小风急忙站起,方才因剑穗事件放松不少的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那一行共四人,两男两女,一个中年壮汉,另一个男子却是个有些清俊的青年,两人肩上皆挑着空担,一个中年妇人,扶着另一个老妇,那老妇走走咳咳,像是病得不轻。
那四人见婆婆站在他们家门口,其中那个青年急忙一路小跑跑近,到家门口,放下担子,问婆婆道:“婆婆,等很久了吗?你身子没好,怎地过来了?是清扬出什么事了吗?”
婆婆笑道:“老身身子骨早好啦。清扬没事,放心。今日来找你,是这位姑娘想问问你们那件披风的事儿。”说着,婆婆往指了指小风和御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