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无疑是贫瘠的,荒芜的,甚至寸草不生的。所以这样的中州让拥有全息影像的格桑学院,显得格格不入。
四季如春、如同油画般美绝的场景,吸取联盟名校精髓的陈设,美轮美奂的建筑物,格桑学院看上去更像艺术品。
如果有一个人,他或她觉得学院丑陋不堪,相信我,除了酸葡萄心里的旁校学生以外,就是年年作文题目是“美丽学院”的文学系小文青,除此以外,不做第三类猜想。
当然比起学院,更加“美丽”的是学院学生的各种“能力”。
证据就是,他们以丰富多彩的想象能力,博采众长的学术能力,风趣幽默的解说能力,开拓进取的创新能力,不胫而走的传播能力,为各大学院的教授,取出一个又一个通俗易懂,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雅号”。
其中流传最为深远的,就是流苏的专业老师,韩宣教授的法号——灭奶奶,从一开始的灭绝师公,生化武器,到最后的更年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返璞归真,演变为现在内敛的,含蓄的,婉约的“灭奶奶”,表达格桑学子对韩宣的深厚爱戴。
讲台上,百变小声李延又在慷慨激昂的转播灭奶奶的最新语录。
灭奶奶的语录转播台,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流苏环顾四周,他们植控系二班的人数是个位数,但慕名而来听灭奶奶语录的人,却绝对能上三位上。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昨天,系主任同灭奶奶在饭桌上进行一次谈话。系主任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前些天家门被铅笔堵了的那个倒霉催。至此以后,系主任痛定思痛,难得人性化一次,同灭奶奶商量,觉得最近学生的压力太大,应该给学生弄个宣泄室,宣泄学生的不满情绪。结果,灭奶奶凤眸微抬,薄唇轻佻,幽幽道,‘不必了,只要把你照片贴墙上就可以了。’”
李延把灭奶奶的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极其传神。
流苏心中默默补充,其实,让系主任公开车牌号也是可以的。
台下一片欢呼,俨然就像黑帮砍人大会现场,个别极端崇拜灭奶奶的,掏出笔记本,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放在床头当睡前读物,陶冶节操。
“艺术院的峨眉院长,这你们一定知道吧!就是那个垄断了学院优质妹纸资源的尼姑庵住持。她也同灭奶奶进行一次桌边会议,峨眉有良心,知道灭奶奶是格桑学院有名的考试杀手,她叹了口气,‘韩教授,你们班的挂科率高啊!再这样下去,学生要申请“卖肾加分了!”’峨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一叹让闻者落泪啊!但是灭奶奶是谁,当即表示,‘无论卖后面的字是第一声还是第二声,我都不会给他加分!’”
卖肾/卖身吗?
说道这里,群情激奋,一片欢呼雀跃,流苏愤愤,这群熊孩子,也不想想,挂科率高了,苦了谁!
李延语调高亢激昂,声音提高八度,“奶奶您就是漆漆黑暗中坏掉的灯塔,您就是炎炎夏日里煮熟的雪糕,您就是瑟瑟寒冬中结冰的热汤,您就是满满沙漠里海市蜃楼的水源。啊!奶奶……”
教室骤然安静下来,李延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险些双膝一软。
门口倚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精致漂亮,银框眼镜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如点漆般的瞳仁,如墨玉吐晕,明珠生辉,颈项的线条优美,脖子白皙,白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半截锁骨,用腐女的话来说,就是活脱脱的禁欲系啊!作为“西服控”,他终年都会穿着一身西装,天生的衣架子,剪裁合体的西服,显得他身形颀长。
场面十分的诡异。
他们敬爱的韩宣教授,比往常提前的半个小时,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教室门口。
串班的众人猛然间惊醒,争先恐后的离开教室,余下的植控系二班学员纷纷吐槽这些狼奔豕突者没节操。
韩宣挑眉看着讲台上笑脸变色儿的李延,由着他给自己泼了十几分钟的脏水,李延小脸发绿,卡在喉咙里的那句“奶奶”,已不成调。
这个“灭奶奶”的称号有着深厚的底蕴,“灭”既可指“灭绝师公”,也可指“生化武器”,“奶奶”则是更年期的象征。
无论哪一重意象被韩宣察觉,李延都死定了。
“我听经过教室的虚拟清洁工说,你们一直会在这里开大会,还经常出现‘奶奶’‘奶奶’的称呼,十分尊老,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韩宣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延的肩,李延哆嗦的小腿险些支撑不住,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最后一根稻草。
您知道我们尊老,那您能不能爱幼!
好在李延这小子机灵,那句扭曲的“奶奶”愣是被他无限延长,李延的神态陡然精神,饱含革命激情,红色光辉普照人间,他摆好架势,嗓子一亮,“奶奶……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愣是把一出样板戏的名段唱完。
灭奶奶唇角一勾,漆黑的凤眸仿佛卷过桃花纷飞,他老人家薄唇轻起,开了尊口,声调懒洋洋的,“请问,此地可有个扳道的李师傅?”
原来灭奶奶也是戏迷?
“怎么不唱了?”韩宣一挑眉。
李延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却目瞪口呆,险些泪流满面,“灭……韩教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别说是扳道的李师傅,就是升天的李师傅我也给你演。”
“胡说,”灭奶奶优雅的一瞪,“你演的明明是铁梅。”
“……”他回去一定好好补习补习《红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