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转头看向身边的司曜,“沈家没给他投医保吗?怎么脑子病成这样还不就医!”
她是没指望司曜给他答案的,若不是因为流苏实在不是司曜的对手,就冲着江易刚才那句话混账话,流苏就能脱下鞋子照着他的脸怒抽两百个耳光。
流苏从前和洛林对掐的时候,说话就是这个德行,江易早就习以为常,流苏从前就这这幅得谁咬谁的脾气,江易自觉如今他好得也是有身份证的人,怎么能同市井泼妇一般见识,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显得宽宏大量,有容乃大。
流苏见他这幅不屑启齿的模样,心里冰火交加,时而觉得岁月无情把韶光偷换,一个不留神便将记忆中的面目涂改不成样子,时而有满腹邪火无处安置,直把她的双眼逼得灼**人,像是藏了魑魅魍魉,随时准备放出来祸害人间。
“你害了我们你还有理了?”流苏笑了笑。
江易莞尔一笑,“感激和仇恨是相行不悖的,我是从心底里感激你的,每周的教堂祷告我都祈愿你幸福安康,同时也真的憎恨你害了叶璎的性命,所以也不过是在因势利导,你若干干净净我自然无从下手,我自认为这个度把握地恰到好处。”
流苏再次将脸转向司曜,“真的记得给他交医保。”流苏真的是头一次见精分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物。
“精神类疾病联盟不一定报销。”司曜这个尽忠职守在一旁为江易保驾护航的卫士也有些看不过去。
“开个特殊疾病医疗保险账户。”
流苏对这行当的深入了解让司曜展开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江易一晒,“我并不觉得这是矛盾的,对一个人的感情完全可以割裂,恩就是恩,恨就是恨,有恩报恩,同样有仇报仇,但是当一个人的罪无限大的时候,就像生而为病变人,或者尸鬼,可以抹掉其所有的善,所谓审判最是赏罚分明的。”
有风从吹拂过这不怎么见光的一隅,江易顶着一张酷似洛林的脸,流苏的眼眸,言谈之间却像极了楚璇,唯有江易原汁原味的一条路走到黑的精神硕果仅存地被保留了下来。
江易就是有这么一股韧劲,不到南墙不回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前一无所有的时候尚且打落牙齿和血吞,现在也人模狗样地混上个屁大的职位,开始不择手段起来,还觉得是还天地清明,人间正道。
“到底是什么给你这么大的自信,你有资格审判别人的?就因为你生了一双特别的眼睛?”
“那换个角度,陶准将要不是出身在陶家,能爬上这个位置吗?你要是因为云疏桐,陶准将会对你青眼吗?”江易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有的人得天独厚,天纵英才,自然就能居高临下,高屋建瓴;有的人生在泥淖之中,满身污浊,就算想高飞引力也比旁人重写。
“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你怎么有脸同陶准将相提并论,”流苏冷冷一笑,“你真的觉得你的‘审判之眼’尊贵无双,从无差池?”
江易的脸色忽然变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叶璎最讨厌红色了,她讨厌一切暖色调,你是在哪里看到一身红妆能去跳大神的叶璎的?”
江易这么一厢情愿,什么“世上纵有百媚千红,只对一人情有独钟”,什么
她是人生中最绚烂也是唯一的一抹色彩”,什么“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全部色彩。”
其实都是假的吧!
司曜紧皱着眉头,然而一言不发。
“叶璎那日穿的是墨绿色的,洛林高中男士制服的颜色。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先红绿颠倒,叶璎的那件衣裳正好嵌入你的色谱而已,换做其他旁的什么都是可以的。”流苏叹了口气,“所以啊,你对叶璎的喜欢,你开始就是错的。”
一开始就是错的。
流苏冷冷地看着她,只不过唇边的笑意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你还觉得自己是‘审判者’吗?不过是个自作多情,又自以为是的懦夫,需要靠昔日的那一点点虚幻的颜色才能提取勇气,真以为自己是个审判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