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丸的心一冷,此刻被织田雄提醒,才清醒了很多。
他微微闭目沉思,从皇上得知消息到决定离开建安,从建安到东海,其中时日的确可以做出很多安排。虽然说时日仍然是太少了些,但是若是那位相爷在背后筹谋,绝不会有什么大的漏子给他有机可乘。
“海上可有消息传来?”
沉思良久,菊丸才开口问了一句,他想知道的是,叶飘零之后,东海有多少军队和物资运往日盛国。
“海上封锁极严,消息通传不易,纵然旦夕国的将士不多,靠那些武器,也可以一步步推进,毁灭所到之处的一切。叶凌宇如今攻击各地,纵深进入日盛国数百里之内,无人可以阻拦。”
“此事本太子已经得知,柳生宗主传来书信,各地城镇肯不战而降,旦夕国皇上恩典,允许纳降。”
闻言,织田雄险些吐血,就连求降纳降,也要求得旦夕国的恩典。
“砰……”
织田雄双膝重重落地:“臣等无能,罪该万死,臣请一战,去看看那位叶凌宇将军,到底何许人也,纵然是战死疆场,臣也在所不惜!”
菊丸修长的手指缓缓在椅子扶手上敲打,良久都不发一言,目光从几个心腹的脸上扫过。
“臣等愿为太子殿下死战到底,不负太子殿下厚恩。”
众人都随着织田雄一起跪了下去求战,他们也都很憋屈,被人追着打,只能后退,连求降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苦苦哀求,才能求得对方纳降。
“柳生宗主苦苦相求,才求得旦夕国皇上开恩,汝等如此做,是要将我旦夕国,将皇室置于死地吗?”
“太子殿下,臣等不敢。”
众人低头跪伏在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菊丸沉思良久:“你们都是忠诚皇室,效忠本太子之人,如今叶凌宇攻击的方向,却是并非针对皇族。你们看地图,他攻击的地方,都是素日多有骚扰东海的家族和藩镇,这是旦夕国在复仇。若是汝等敢轻易挑衅,就会将叶凌宇的精兵,引狼入室,到时我皇室危矣,京都危矣。”
“太子殿下睿智,臣等愚钝,不及太子殿下万一。”
织田雄微微抬头,惭愧地看着菊丸:“臣失言,臣一时情急,请太子殿下恕罪。”
从织田雄的目光中,菊丸看到了痴情和幽怨之意。
上次他也不曾给了织田雄或者要了织田雄,只是用奚留香对付他的办法,对付了织田雄。
织田雄多少次恳求他赐予恩宠,他始终不肯真的给织田雄甜头,只是折磨引诱,吊着织田雄的胃口。
越是这样,织田雄对菊丸的痴情,越是深重不可自拔,泥足深陷。
“都起来吧,传旨,各地可不战求降,勿要自误才是。求降后,一切当遵奉旦夕国将军的吩咐,不可有违,不可有异样心思,否则被灭族化为焦土之时,当自食其果。”
“是。”
菊丸叹息一声,将旨意传达下去,命人送往各地。
这样也是不得已,唯有如此,才能尽力保全日盛国的力量,保存各地的力量。
“织田雄,你抓紧派人去海上打探消息,务必要将消息带回来。”
“臣遵旨,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到了此地,您意欲如何处置?”
“好生侍候着吧,自古皇帝后宫三宫六院,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向日盛国低头。何况,那位娘娘的性子,你们是清楚的,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绝不会低头。上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轻动。”
“是,太子殿下,您……”
织田雄想问什么,看了一眼房间另外几个人,终于低头没有问出来。
心中满是苦涩,他想问菊丸是不是喜欢奚留香,只是这话在众人的面前,如何能问出来。
菊丸也明白织田雄想问什么,见织田雄停顿,又吩咐了几句,起身向后面走了过去。
众人躬身告退,织田雄跟在菊丸的身后,一直跟到院门之外,心中苦楚难言,久久凝望菊丸的背影。
“太子殿下,您可是讨厌臣吗?您,她到底是旦夕国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织田雄,你以为此时本太子还有什么心思吗?若不能及时应对,恐怕日盛国亡国在即。”
“是,臣知罪,请太子宽恕,只求太子殿下明白臣的心。”
“我吩咐的事情,你安排下去吧,休要让我失望才好,织田雄,你是我信任亲近的人,勿要辜负了我。”
“臣绝不会会辜负太子殿下,愿意为太子百死无悔。”
“你去安排吧,让皇上速速去求见旦夕国皇上,请罪求降。各地藩镇家族,皆允许起归附皇室,若诚心臣服,效忠皇室,既往不咎。织田雄,尽力将各地和家族都掌握起来吧,织田骏曾经做到的事情,我希望你协助我一起做到。”
“臣定当为太子殿下尽力,只求殿下赐予臣一点恩宠,不敢有其他奢望。”
菊丸点点头微笑:“你不辜负我,本太子自然不会看不到,你想要的终究会给你,就看你做到什么程度。”
“臣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做任何事。”
织田雄单膝跪地,抬头痴痴凝望菊丸,菊丸伸手在织田雄的肩头拍了一下,迈步走进院落。
看着菊丸走进院落,织田雄良久跪在地上,矗立在寒风中,何时他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恩宠,要了他或者真的给他?
苦笑,明知那位太子殿下,利用他的成分多些,只要太子肯给他一点柔情,肯让他稍微亲近一点,他就愿意为太子做任何事。
太子殿下,可是喜欢爱上了那位娘娘吗?
至今,他都不曾见过那位娘娘,真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赢得柳生一刀的护佑,还能赢得太子殿下的深爱。
起身离开,或许这一次做的好,让太子殿下满意,太子殿下就会要了他,给他更多的柔情和恩宠。
菊丸轻轻地走进外室,侍婢们急忙跪下磕头。
“娘娘沐浴后安歇了吗?”
“是,启禀太子殿下,娘娘已经安歇了。”
“嘘……”
菊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步走到门口,向里面望了进去。
床榻上,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似乎已经睡熟。侧脸娇憨地露在外面,映入他的眼帘,就这样站在门口痴痴凝望,不敢迈步走进去,唯恐打扰她的熟睡。
是真的睡着了吗?
菊丸苦笑,她应该不会在他的地方,真的熟睡过去。
蓦然,一阵绞痛从腹中传了出来,浑身无力,毒发作了。
上次被奚留香塞入口中一颗药丸,毒性定时发作,不想今日又到了发作的时间,冷汗浸透了衣衫。
菊丸支撑着坐到椅子上,任凭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渗出。
剧痛不停地蔓延,他咬牙握拳,忍耐剧痛切割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是要用这样的手段和毒,来惩罚他,让他记住她吗?
岂不知,一见钟情,再也不能忘记,她的倩影早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怎么都不能忘记。
这样的疼痛,每隔三日就会发作一次,午时和子时各发作一次,每一次都有半个时辰之久。
他也曾经服用过很多解毒药,想配制出解毒的药物,但是每一次最多也只是能拖延毒素发作,减轻疼痛而已,做不到清除毒素,解除苦痛。
伸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解药,塞入口中服用。
这种解药,能稍微解除痛苦,缩短毒发作的时间。
“咔咔……”
轻微的声音,从菊丸坐下的椅子传了出来,他蓦然一惊,深怕会惊动奚留香,干脆就坐在地上,靠在墙壁上等待痛苦过去。
凝望她的倩影,痛苦似轻了很多,如何能这样凝望她,他宁愿忍受此刻的痛苦,可以这样近距离地,久久看着她。
奚留香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坐在菊丸的身上,看到菊丸清丽难言的脸庞,微微扭曲着,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汗水不停从菊丸的额头身上渗出,前胸的衣襟已经湿透。
“舒服吗?”
奚留香趴在床上悠闲地问了一句。
菊丸苦笑:“娘娘说舒服,就舒服吧。”
声音带出些许的颤音,抬眼看着奚留香,他不想求饶,只是这样看着奚留香。
“每一次发作痛苦都会深一些,很奇妙的毒药不是吗?”
“想不到娘娘是用毒高手,医术如此高明。”
“你还没有配制出解药吗?”
奚留香翻了一个身,刚才小睡了片刻,精神恢复了不少,当然她在这里睡觉,是睁着半只眼睛的。
“菊丸愚钝,娘娘手段医术高明,菊丸远不及。”
“这药可不是我配制的,算有一半是我配制的吧。”
“如此可能稍解娘娘心中盛怒,菊丸宁愿受苦。”
“呵呵,盛怒,我几乎死在你的手中。”
“娘娘此言太重,菊丸如何忍心那般伤害娘娘,绝不会有杀娘娘的心。至今,娘娘就一定要蒙蔽双眼,不肯正视菊丸对娘娘的心吗?”
“心,什么心?用卑劣的手段,让我做你的禁脔吗?”
奚留香冷笑,连宫锦文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个小恶魔想做,和宫锦文相比,小恶魔就差多了。
无力是才华魄力,还是对她的心,菊丸都不能和宫锦文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