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狼一脚踢开叠起来高高摆在一起,中间拉着床单的椅子和桌子,唇角带着一抹冷魅的笑意,向奚留香缓步走了过来。
奚留香不急不忙,一双璀璨的眸子带出冬夜星的寒,鄙夷地眯起一双凤目看着某狼,盯得某狼心里不自在,被奚留香的眼神秒杀。
用沉默训人,用眼神秒杀人,乃是奚留香跟宫锦文学习的绝技,每一次宫锦文一言不发,用冷峻的脸色,幽深的墨曈训人时,秒杀的成功率百分百。她也好,下人也好,大臣们也好,无不被秒杀,一言不发,敬畏不已。
某狼侧目看着奚留香,从奚留香的头顶看到脚下。
雪白晶莹的小腿一大半露在外面,一双纤纤玉足晶莹剔透,带着水珠。
某狼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女人的脚也是很美的,不比那双绝美无暇的玉手差啊!
“看够了没有?您如此高贵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不会是没有见过姐这么美丽有魅力的女人吧?”
奚留香转身,缓缓地向床边走了过去,不能快,不能慌,以免被某狼所乘。
“香儿……”
肉麻低沉的声音,下一刻到了奚留香的耳边,暧昧温热的呼吸钻入奚留香的耳朵,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奚留香的纤腰,感受她优美的曲线,弹力十足的肌肤。
某狼的呼吸急促,心跳剧烈。
“香儿,爷抱你上床。”
某狼用极其暧昧的声调说了一句,让奚留香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某狼,你好意思吗?”
“香儿,何必害羞呢?爷知道,你很渴望,很想要!”
“注意您的身份,别给祖宗丢脸!”
“爷有什么身份呢?爷不过是一个绑匪流寇,你嫌弃爷的身份了?”
“是王是寇,你自己清楚!”
奚留香颇含深意地在某狼耳边吹了一口热气,低声耳语了一句:“好歹你也曾经是王呢,别让我瞧不起你!”
某狼的手臂蓦然一紧,然后从奚留香的腰肢滑落下去,看着奚留香从他身边缓步走了开去,拉过床上的锦被,将娇躯包裹起来,放下床边的帐幔。
倩影在帐幔中玉臂轻伸,在穿衣服,他却是再也没有心情过去戏弄奚留香,低头握紧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他的手心,果然是一个聪慧不凡的女人,还是猜测到什么了吗?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成,他是王,尊贵的王。
败,他是寇,低jian卑微的草寇,流寇,被人追缉。
她一语道破,她猜测到多少,是否能猜测到他真正的身份?
奚留香很想让某狼换张脸,终于没有说出口。
天空清澈而高远,清晨幽深湛蓝的天际,清冽的阳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弯银白色的月牙,安静挂渐渐呈现淡蓝色的天幕上。
精美的雕刻华丽归于寂寥,淡淡的香气仍然缭绕,斯人飘渺无踪。
明黄色重重帐幔中,锦被上余留几丝秀发,滑润带着一抹冷香,紧紧缠绕在指间,一道又一道,密密匝匝,仿佛是缠绕在他的心上,勒紧了他的心。
隐隐的香,如兰,似莲,梦幻般在鼻端萦绕,芳踪飘渺,何处去追寻?
锦被中,似还留有她的余温,空荡荡的龙榻,尊贵的明黄色如此刺目。游目四顾,周围华丽堂皇的摆设,雕龙刻凤的床,古玩玉器字画,这些都是她亲手挑了出来,一样样地搬到这里。
改变了很多,这里不再是原来的寝宫,因为堆积较多的奇珍异宝,显得有些凌乱,不再宽阔。
宫锦文将手中的发丝,紧紧缠绕在手指上,曾多少次嘲笑过她,太贪财,是个只认得金灿灿亮闪闪宝贝的小贪财鬼。
如今,唯有这些,还余留她的印记,上面仿佛带着她手指的痕迹。
他坐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忘记了时间和一切,呆滞地坐在龙榻上,凝望空荡荡的龙榻。
只是一夜不曾过来,她就走了。
心,蓦然空了起来,仿佛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抽紧,深深空虚和惶恐的感觉,抓紧宫锦文的心。
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黑夜茫茫无尽头,唯有清冷的月光笼罩,看不清也看不见对面,看不到尽头,辨不清方向,冷风吹过,他的心比那风更冷。
彼时,他矗立在一望无际暗夜中的海面上,焦虑不安地等待,遥望,希望可以看到她的倩影。
心是不安的,是焦躁的,恨不得可以立即冲入日盛国的大军之中,高声呼喊她的名字,让她知道他在找她,在等她。
惶恐,深恐会失去她,再也看不到她。
那样的心,被悬挂在空中,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没有可以安全停泊的地方。
手抓紧,几根发丝太过微小,他有抓不住的感觉。
为何昨夜他不过来?
为何昨夜他要处理什么见鬼的国事,没有过来看她,陪她?
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在这里等着他,一直等着他,无论多久都会等待吗?
“小子,不准和我分居,不准不理我,不准……”
娇脆嚣张的声音,带着颤抖的音调,在宫锦文的耳边滑过,他蓦然回头,却没有看到她的倩影。
走了,终是丢了她!
昨夜,他因为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就命人来传信,让奚留香早些休息,不过来寝宫。
痛恨说出那样的话,若是昨夜他过来,会早一些发现她已经不在。
直到今日上朝后,才有人匆匆传信过来,说娘娘失踪,当时他的慌乱无措,没有人懂,也没有人能看到。因为他扭过头去,手紧紧抓住龙椅的把手,若非那龙椅的把手是用金属所制,会在下一刻在他的手中化为木屑飞起。
片刻,他都不敢扭头,唯恐会被群臣们发现他的惊慌和惶恐。
起身,留下一个背影,他甚至连一句借口都说不出来,脚步慌张匆匆离去。
剪青留下了一句话,娘娘凤体不适,皇上忧心,退朝,命奚家父子留下待命。
他疯狂地奔跑,用了平生最快的身法,最快的速度,赶到寝宫就看到这一幕。
几个贴身的奴婢跪伏在地上,都深深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
奚青璧抬眼向奚宁远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让奚宁远跟了上去,他身为右相,不方便跟在皇上的身后,只能留在原地恭候皇上的召见。
奚宁远点点头,闪身退了下去,远远看到皇上明黄色的身影,如一道旋风般掠过,刮向寝宫。
他急速提起轻功,随后跟了过去。
奚宁远的心在狂跳,出事了,一定是出了大事,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此惊慌失措,如此失态。即便是面对日盛国数十万大军,面对恐怖的紫袍鬼王,面对生死,他也从不曾见过皇上如此。
看到皇上直奔寝宫,奚宁远的心沉了下去,心快速而不安地跳动起来。他仅在寝宫的门外犹豫了片刻,就看到奚鱼悄然走了出来。
“三少爷!”
奚鱼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睛中满是惶恐不安,一把扯住奚宁远的衣袍。
“发生了什么事?”
奚鱼起身,左右看了看,凑到奚宁远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奚宁远大惊失色,深深向寝宫中看了一眼,转身飞奔回到奚青璧和奚宁邦的身边,他低声在父亲和大哥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奚宁邦蓦然色变,起身就想走。
奚青璧按住奚宁邦的肩头,低声在奚宁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奚宁邦连连点头,躬身施礼后退了下去。
奚青璧沉思片刻,招手叫过奚宁远,在奚宁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奚宁远忧心忡忡,奚青璧神色一冷,瞪了奚宁远一眼:“别被人看出来什么,稳定心神,你的xing子还是如此的急躁,可成不了什么大事。此事,你要稳定心神,否则香儿会有危险,快去办,多想想该如何查明,别冲动。”
“是,父亲大人,儿子受教。”
奚宁远稳定了一下心神,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奚青璧迈步不疾不徐地向寝宫走了过去,期间他遇到了几个皇宫的奴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
奚青璧走入寝宫之时,就看到这一幕,皇上呆呆地坐在龙榻之上,痴痴地看着龙榻,如雕像一般。
奚青璧招手,将奚鱼二人叫了出来,询问了几句再吩咐了几句,奚鱼二人躬身退下。五号老妖怪跪在奚青璧的面前,羞惭的难以抬头,低声请奚青璧吩咐。
“相爷,都是奴才无能,请相爷先饶了奴才,让奴才彻查此事,回禀相爷后相爷再处罚奴才吧。”
奚青璧低头看了老五一眼,低声问了几句,吩咐老五去彻查此事。命老五暗中传何必问过来见他,奚青璧没有进入寝宫,而是走进了旁边的房间中,等待各处的回报。
不多时,何必问悄然出现,在门外低声道:“相爷,奴才求见相爷。”
“进来。”
何必问走了进来,低头弯腰,趋步上前撩衣跪倒:“奴才叩见相爷,请相爷吩咐。”
“事情你知道了吧?”
“回相爷,奴才刚刚听闻此事,不甚清楚,请相爷吩咐。”
何必问恭谨地跪在地上,深深低头。
“抬起头来,看着本相。”
奚青璧声音漠然,带着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