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女子缓缓走到躺在一丛荒草中无知无觉的薛清风身旁,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关怀,轻轻叹一口气,转身飘然而去。
那女子一走
天地复归清明,蓝天、白云、骄阳依旧,一阵清风吹过,青草微微摇晃,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余黄墙黑瓦的破败道观的观壁上的人形大坑,仿佛还在诉说着此地刚刚发生过的让人惊悚的一幕。
时光流转,日暮西斜,红霞当空
薛清风悠悠转醒,甩甩头,脑子里浑浑噩噩之感稍减。伸手一探,发觉“湛笑”仙剑依然背在背后,心下稍定。
站起身四下张望,只见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群山跌宕起伏如同一尊尊巨兽在暮色里蛰伏,万兽归巢,波澜壮阔,好一片黄昏美景。
一阵晚风拂面,头脑顿时一片清明。
望着前面破败的道观,寻思:“我不是被一根又臭又长的舌头裹住了么?怎么会来到这儿?那个有着猩红长舌的抓我的怪物呢?”眼看暮色四合,天就要黑了,转念想到:“难道那怪物见小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便放了小爷?不对,定是那怪物丢我在此自个儿找寻食物去了。等下他回来岂不糟糕?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想到此节,大叫一声“跑”,拔足狂奔。
跑出三四十里地,便气喘吁吁,隐隐听见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
他正感口干舌燥,寻声来到溪旁,只见月光下溪水清澈透底、光可鉴人,伸手捧了几大口,山水甘甜清冽,大呼过瘾。正待再饮,忽听得远处有两人脚步声响,连忙俯伏于一块山石之后,不敢现身。
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师妹,这里有水,咱们喝些水再走吧!”
薛清风只觉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刚听过不久,随即想起,便是那日林子里两方乱斗人马里奕剑宗领头的人物古裕丰。他当日见那人几言不和,便举剑杀人,连忙收敛气息,更加不敢动弹。
只听两人饮水之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古裕丰道:“师妹,咱们已经赶了上百里地,他们想是追不上来了。你也走累了,咱们歇歇脚再赶路不迟。”
那被唤着师妹的女子嗯一声,接着便听见窸窣之声,想是他俩觅地坐了下来。
只听那女子道:“古师哥,咱们这番背师私逃,修道中人,人人以此为耻,只怕再难立足。今后咱们怎么办才好?”
古裕丰道:“师妹无需担心,咱们找个隐僻所在,离青洲师门所在越远越好,躲起来,谅师父和同门也不能发现咱们的踪迹。”
顿了顿,续道:“这次忠义楼有备而来,请的许多帮手,只怕咱们奕剑宗除了你我两人之外,只怕谁也难逃毒手。要怪只怪师父那老东西,一意孤行,说什么与莫家堡莫老大有过命的交情,无论如何,也要帮莫老大与忠义楼为敌。这才导致咱们奕剑宗惹祸上身,遭这无妄之灾。”
那女子道:“但愿如你所言”
薛清风听到这里,只觉一股怒气勃然而生,心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用心歹毒的人物。你两眼见师门有难,为爱私逃,那也罢了。怎地反盼自己师长同门尽遭毒手,用心险恶阴毒如斯?惹给他二人发觉自己偷听,必然会杀人灭口。当下隐藏的更加小心了”
古裕丰道:“这次师父那老东西叫我带队来这青牛山追寻封剑图的下落,想那席老魔见人就杀,可不是叫我送死么?还好咱们多了一个心眼,老东西却是失算了,白白给咱们一个逃跑的机会,嘿嘿。”
那女子道:“话虽如此,但程涛、高冰、江大石等一干师兄弟一路跟咱们出生入死,咱们却害他们全部给梅山七雄杀了,会不会不大好?”声音微微发颤,显是心底也有几分后悔。
古裕丰道:“有什么不好?他们死干净了才好,这样咱们的踪迹才不会败露。”
那女子道:“说的也是”
听着这些恶毒的言语,薛清风暗道:“那日梅山七雄不是放过他们了么?怎地他们反说全都给梅山兄弟杀了?是了,定是我和席大叔”他一想到席世天心底不禁黯然,隐隐为席世天担心。“定是我和席大叔离开后,他设法害他师兄弟惹梅山兄弟生气,梅山七雄才杀了他们。只是不知他两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但听古裕丰道:“师妹,师父喜欢你的紧,有没跟你说过最近关于朱厌傲邪的流言?”
那女子道:“你是说青牛山脉以西八百里的通臂山么?好像听师父说过”
“快说、快说”
那女子接口道:“五剑齐聚,五宝解封,天将大乱,始于通臂。意思好像是说,有五柄仙剑将要全部出世,有五件宝物要解除封印,天下将要纷争不断,这通臂山就是开始之地。朱厌出,傲邪现,好像在这通臂山有一种名叫朱厌的凶兽将要出世,传说那朱厌一出,天下大乱,无论凡尘仙界,战争不休。并且还有一柄叫‘傲邪’的仙剑也要出世,那‘傲邪’剑好像是五仙剑中的一柄。引得正魔两道高手蜂拥而至,争斗不断,听说有许多人物因此事已经身死。”
古裕丰道:“什么五剑五宝的,那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道:“咱们门派式微,那些隐秘怎么可能知道?天下大乱也好,人间疾苦也罢,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古裕丰笑了笑,“也是,咱们从此远走天涯,过着二人世界,管他人死活干么?”
“对,咱们去过二人世界。”听语气,那女子似乎十分欢喜。
说完这句话,古裕丰二人却半响没再出声,薛清风凝神细听,只听得“啧、啧”之声。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喘着气娇声道:“别……别……师哥,别这样,荒山野岭的,多不好。”
显是古裕丰有甚亲热举动,那女子却在推拒。
古裕丰道:“天为被、地为床、月华为灯。师妹此刻娇媚毕现,脸蛋红彤彤的,我真是喜欢极了。你依了我,今后一生一世师哥决不负你。”
那女子道:“尽说些甜言蜜语来讨我欢心。哼!今后你若负我,看我不把你这东西割下来喂牲口。”
古裕丰“啊”一声大叫,语气却颇为兴奋,道:“小妖精,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嘿嘿。”
跟着便听见“嗯……嗯……啊……啊……”之声。
薛清风听到这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偷眼瞧去。只见古裕丰和他师妹搂在一起,那女子衣衫不整,****半露,娇媚百态。
他这一动,只听身下咯吱一声脆响,却是一不小心辗断了一截枯枝。声音既出,薛清风便知不妙,立即跳起身来,发足狂奔。
只听得背后古裕丰大喝“什么人?”跟着脚步响,想是已经开始追赶。
薛清风暗暗叫苦,大骂“好奇害死猫,不,好奇害死人。真是倒了大霉,刚出虎口,便入狼窝。”全身灵力鼓动,舍命狂奔。
一瞥眼间,右手边白光闪动,那女子手执长剑,脚下生风,显是要拦住他的去路。
回首望去,身后古裕丰穷追不舍,眼看便要追近身旁。
薛清风大叫一声“啊哟,糟糕至极”折向左手边,双脚翻转有如飞轮。心中叫道:“难道小爷我还没名动天陆,就要惨遭夭折,殒命在此不成?”
他心中自怨自艾,脚下毫不停歇,慌不折路,尽管往林深木密之处奔去。
过不多久,薛清风便气喘如牛,双腿酸软。抬首望去,猛见前面一座石山挡道已无去路,折而向左,却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身后古裕丰转眼及至,右首那女子身影已是可见。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中叫苦不已:“死定了、死定了”
他这一停留,古裕丰和他师妹已然追上。
古裕丰看着无路可逃的薛清风,喘着气道:“小王八蛋,你跑什么?”
薛清风道:“大王八蛋,你追什么?”
古裕丰怒道:“你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你不跑,我追你干什么?”
薛清风寻思:“我不跑,难道你就能放过我了?不跑才傻呢。”答道:“只准你骂我小王八,不准我骂你大王八?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女子心想:“我俩亲热,竟然全给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瞧了去,羞愤交加。”便朗声道:“师哥,跟他废什么话,一剑杀了得了。”
古裕丰见师妹是真怒了,不再废话,举剑便向薛清风刺了下来。
薛清风一声大叫:“啊哟”。身子向右一闪,躲了过去。
古裕丰轻“咦”一声,道:“没想到你小子也会两下子,我还看走眼了。”心下不再大意,施展师门剑诀,功了上去。
薛清风展开席世天传他的“穿花拂柳”身法只是闪避,只见他身形飘飘好似一只灵巧的比翼鸟,煞是好看,无论古裕丰的剑招如何玄妙,竟是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这套“穿花拂柳”身法出自天魔教,玄奥异常,为天魔教少有的上乘身法,从不外传。席世天是真心喜欢薛清风,又感恩他救自己性命,这才破例传授。反而薛清风自己却不清楚这套身法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