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顿时气结:“什么叫问我,这孩子掉了都是我的责任吗?何况这事还真的是太蹊跷了。”
张新一言不发走到了午后鸡圈里,挑了一只最肥的老母鸡,赶紧生火给炖上了。鱼儿这回可是伤身子了,自己得好好给他补补才行。
扶着鱼儿进屋,见张山那怪里怪气的样子,连秀秀都看不下去了:“张山,你去给你娘子泡点红糖水,加几个鸡蛋在里面。”
张山正在气头上,纹丝没动。
跟进来的水儿连忙说:“我去。”
看着这一家子,大伯小叔都这么关心鱼儿,反倒是张山这个做人家相公的,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秀秀突然想起了原来自己也是怀过一个的,也是不小心流了产。那平日冷漠的张虎,是把自己伺候得妥妥当当的。这张山平日里看着很疼鱼儿的呀,怎么出了事儿,连自己家的那个,都不如呢。
水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进来,把鱼儿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嫂子,快点乘热喝吧。”
见水儿都这么懂事,张山却没完没了地和自己斗气。鱼儿觉得心里闷闷的,竟然流下泪来。
水儿顿时吓坏了,除了娘过世,鱼儿从来都没有流过半滴眼泪。在他心里,嫂子永远是世上最坚强的女人。
“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呀?要不要叫大夫呀?”他慌张地说。
鱼儿看了冷漠的张山一眼说:“嫂子没事,把红糖水给我吧。”
甜甜的红糖水喝下去,鱼儿心里却漾满浓浓的苦涩……
鸡汤炖好后,张新小心翼翼地端了进来:“鱼儿,可以喝了,多喝点,好好补补。”
“我喝不下,刚喝完红糖鸡蛋呢。”鱼儿摇摇头说。
张新盛了一碗鸡汤说:“鱼儿乖,还是喝点吧,红糖那有什么营养呀,怎么比得过大哥为你炖的鸡汤呀。”
看着自己的干大哥,亲小弟,都围着鱼儿献殷勤,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张山就径直走了出去。
“你媳妇成了这种样子,你还去哪儿呀,留在家好好照顾她。”张新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来气,人家鱼儿本来就不舒服,他这冷脸子摆给睡看呀。
“我要去药田。”张山闷声说。
“哥,你留下来陪嫂子吧,我和大哥会去药田的。”水儿也看出了他和鱼儿之间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前拉住他说。
张山沉默地甩开水儿的手,走了出去。
“这什么人呀,我也去药田了。”张新气呼呼地说。
水儿知道他的脾气大,待会儿又像上次猛揍张山一顿就不好了,连忙说:“我去吧,大哥会做吃的,就留下来照顾鱼儿吧。”
听到水儿这样说,张新心里不由窃喜。难得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亲手照顾鱼儿的饮食。
“你是个读书人,这农活能行吗?”
“鱼儿,你放心,你这个弟弟呀,是又会咬文嚼字,又会拿锄头犁地。”张新赞许地看着水儿说。
这孩子以后长大是个汉子,比他那个怪里怪气的哥强。
看着一整天张新都围着鱼儿打转,一天三餐安排得妥妥当当。张婶悄悄对鱼儿说:“你这个干大哥,人真的是很不错。”
“在我心里,他是我的亲哥。”鱼儿点点头说。
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的张新呆住了。他想要的不是鱼儿的这种亲人般的关爱,而是男女之间的爱。
“山哥哥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呀?”鱼儿奇怪地问。
“他中午回来了一趟,胡乱吃了两口饭又走了。”张新说。
鱼儿没想到张山竟然这么狠心,回到家,都不进来看自己。
“我觉得张山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孩子掉了就他一个人难过吗?怎么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你的头上呢。”
张新难得看见他们夫妻两人闹矛盾,就乘机挑拨了几句。
秀秀是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看不惯张山这样对媳妇,也开了口:“是呀,这次我也觉得张山兄弟有点过分了。”
“我累了,想躺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鱼儿越听越觉得头疼,有时候旁人的好心,是伤人最深的一把剑。
晚上,张山洗过澡后,躺下后就直接用后背对着鱼儿。看着那冷冷的背影,鱼儿想起那无数个滚烫的夜晚,山哥哥总是把她搂得紧紧的。但是现在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了。
“山哥哥,我和你说件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清荷有关。”鱼儿说出来了心中的怀疑。
张山一动不动,依旧向外面躺着,背对着她。
“这件事情,我越想越奇怪。为什么她给我诊过脉后,我们的孩子就没了呢?”鱼儿继续对着他的背影说着,她不想和山哥哥斗气,而是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张家。
听了鱼儿怀疑清荷的话,张山把被子往上一拉,继续蒙头大睡……
“张山,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鱼儿见他完全不想听自己说话,心中有气。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连名带姓地叫着他。
张山见自己还没鱼儿说什么呢,她倒有理了,竟然胡搅蛮缠起来……
他突然坐了起来大声说:“鱼儿,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你不要自己做错了事情,就把责任往人家清荷那里推。你自己凭着良心说一句,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把脉。还委婉地提醒你不要胡来,你听了吗?”
听到隔壁传来他们的争吵声,水儿心里非常担心。哥和嫂子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总像是两个蜜罐里的小桃浦。每天都粘在一起,甜甜腻腻的样子,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白天就互不理睬,鱼儿成天一言不发,哥就能躲多远躲多远。到了晚上就开始争吵不休……
只是嫂子还在月子里,那么虚弱苍白,那么弱不禁风,哥就不能让让她吗?
嫂子痛失爱子,已经是锥心刺骨,无法释怀。哥不但不加倍怜惜她,还和她闹别扭,嫂子心里该有多难受呀?
他此刻有种想要披衣而起,去劝劝哥的强烈想法。还是忍住了。一个弟弟怎么能深更半夜,去敲哥嫂的门劝架呢。水儿只是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从那边传来的争吵声。渐渐地声音小了,他这才放心地重新睡下。
鱼儿看着愤怒的张山,顿时气结,怪不得张山这一天都怪里怪气的。原来他还是认为,是自己的疯狂举动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她想起自己流产时,清荷那诡异的眼神,由衷的笑容。
鱼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山毫不客气地制止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人家清荷是大家闺秀,而且还是学医的,怎么可能害我们的孩子呢。你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的话,不要这样捕风捉影的,坏了别人名声。”
鱼儿也的确没有证据,但是凭她的直觉,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她有关。她的直觉,向来是非常准的。
她一时无话可说,许久才开了口,却是一句凌厉的问话:“张山,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信我还是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