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虎被押了上来,王志远一拍惊堂木,顿时两边衙役手中的棍子在地上顿着,叫着“威……”
张虎什么时候看过这种架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我认罪,请县官大老爷饶命呀。”
站在人群里的张虎媳妇,看着仅仅一晚的功夫。自己的相公就变得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一开口还认了杀人的大罪,不由又是心疼又是绝望。
“虎哥,你不能认呀,你怎么会杀人呢?你如果被砍了头,我可怎么活呀。”
王志远看了她一眼,其情可悯,但是不能坏了审案的规矩。他对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心领神会,上前说:“大胆女子,竟然咆哮公堂。若再不住口,就上来领二十大板。”
“嫂子,你不要再叫了。”鱼儿连忙说,这是衙门的规矩。只是一般女子受了二十大板,恐怕三个月都别想下地了。
“大人,我家的女人是乡下人。不懂什么规矩,求你不要打她板子。”张虎听说大人要打自家媳妇,不由磕头如啄米。
看着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相公,关键时候竟然这么维护自己,张虎媳妇心中非常感动。不想让他担心,于是乖乖地住了口。
这时候张虎只想着赶快认罪,赶快定罪。就算是被判秋后处斩,也是个痛快。
于是他交代了昨晚的杀人经过,王志远听完后说:“你认识村长夫人吗?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杏儿是外来的女人,张虎也在外多年,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呢?
说完这句话,张虎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王志远沉吟片刻,继续审问他杀人的原因。因为罪状上必须要有杀人的动机,过程,和最终导致的结果。没想到张虎却是再也不肯说话了。
这时候,张虎媳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对鱼儿说:“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出去杀人,我家相公只有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原来没有说过那个人是男是女,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原来她就是村长夫人。”
“是什么大仇呀?”鱼儿小声问。
张虎媳妇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相公怎么也不肯开口,可见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鱼儿说:“如果能证明他曾经,受到了杏儿的伤害,他的罪会轻些。”
她心思透彻,早就知道杏儿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看着张虎痛苦的表情,可能是受到了她的伤害。
张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也想看看自己曾经动过心的女人杏儿,在那美若天仙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心肠。
这是王志远上任以来,他审理过的一个最奇怪的案子。犯人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却不肯说出杀人的动机。他一向是不喜欢对犯人用刑的,一时间案件进入了一个僵局。
他望向门口听案的人群,突然看到鱼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王志远一拍惊堂木说:“暂且退堂,明日再审。”
等所有的人都散去,鱼儿三人进了县衙,张虎媳妇跪在王志远面前说:“我知道我的相公,曾经有过非人的遭遇。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他这次丧失理智,入室杀人有关。”
“你对大人说,大人会酌情给张虎量刑的。”鱼儿鼓励地说。
张虎媳妇觉得在场有两个男人,自己真的是难以启齿,正在犹豫中,有衙役跑来说:“大人,不好了,张虎撞墙自尽了。”
听说自己相公居然已经死了,张虎媳妇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好在旁边的张山和鱼儿,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死了吗?”王志远问。
“没有,被救过来了,但是他好像真的是不想活了。不肯用药,也不肯吃东西。”
看了看昏迷的张虎媳妇,王志远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什么案子呀。男人自杀,女人昏倒,这个乱呀。
鱼儿见今天县衙堂上只有王志远的那一把椅子,对王志远说了句:“对不起哈,王大哥,借你的椅子一坐。”
王志远对鱼儿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好由着她胡来。按理说自己的座位,怎么能容许一个妇人坐在上面呢。
她把张虎媳妇扶到椅子上坐下,开始用力按她的人中。许久才见她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我家的男人死了,我的天也倒了,我也不想活了。”
王志远看着张虎媳妇,看起来长得不太好,说话也是不太好听。但言语之间,却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最真实深厚的爱情。张虎就是她的天呀,她只想着和自己的男人同生共死。
他又深深地看了鱼儿一眼:“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自己是永远也不会拥有这个女人的爱。”
“你放心,张虎没死,他被就过来了。只是他现在好像不想活了,本官恩准你现在可以去看看他。”王志远温和地说。
张虎媳妇原来就听过杀人犯是不可以探监的,没想到大人给了自己这种天大的恩典,不由跪在地上磕头如啄米:“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大牢头上已经被包扎好的张虎,眼神空洞地躺在稻草上。为什么想死都这么难呢。难道每天县官老爷都要让他受审,让他说出杀杏儿的原因吗?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鱼儿扶着脸色苍白的张虎媳妇走了进来。他的眉头猛地一跳,却依然一动不动。
“我问个问题就走,你们夫妻两个好好谈谈。你那晚在山下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杏儿吗?”鱼儿连忙问。
张虎转过头来,非常肯定地说:“不是。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鱼儿听了这话,脸上表情非常复杂。说心里话,她希望杏儿就是杀害张婶的凶手。这样就可以彻底斩断,山哥哥对她的最后一份怜惜。山哥哥似乎总是对她心中有愧,一直对她诸多忍让包容。
她到了外面,张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是她吗?”
鱼儿的胳膊,被他拉得很痛,顿时怒视着他。这个男人是在害怕吗?害怕昔日的老相好是他的杀母仇人吗?
“你干嘛这么用力?你在紧张什么?”鱼儿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说。
张山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她,这下你满意了。”鱼儿气呼呼地向前面走去。
张山连忙跟上去,讨好地搂住鱼儿的腰说:“不要为了些无关的人生气好吗?”
鱼儿素来是很大气的女人,唯独在杏儿这件事情上,总是放不下。不过张山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有谁能容得下相公以前的老相好呢。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吃醋,除非是她不爱。
大牢用颤抖的手为张虎整理好乱发,女人幽幽地说:“虎哥,别怕。我不劝你,只告诉你一句话。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生死我随你。”
张虎听了这话,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坐了起来,把自家的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对不起,我这些年真的是亏待你了。”
“没有呀,你对我很好。在家我是个赔钱货,所以爹娘不喜欢,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嫁到你的身边,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你老实,你勤快。我嫁给你,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