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为什么？
“我这次出去，不是碰到我六哥了吗？他在外地种药材，生意很不错。他请了一个特别好的师傅，所以我想去那边跟着他学学。”鱼儿平静地说。
张婶连忙说：“不行，你不能去，哪有新媳妇抛家不顾。去那么远地，还一去就是一个月。成天地和一群种药材的汉子在一起，像话吗？”
“娘，这事鱼儿和我商量过，我觉得行。”
张山看着鱼儿，眼圈红红地说。媳妇应该是跟着自己苦日子过够了，想要找个由头离开这个家吧。既然这样，就不如成全她吧，自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又何苦拖累她呢。
“只是那银票你还是带上。”
鱼儿连忙摆手说：“不用，去我哥那里，我有手有脚，还有哥，还愁没有饭吃吗？”
“嫂子，不要走吧。我和你上山一起去挖药材，我们拿去京城卖。”水儿连忙说。
鱼儿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这座明珠山是座宝山呀，特别适合种药材。如果只挖不种，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是非去学习种药材不可。”
“我随便你吧。”张婶把碗一推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
现在儿子这副样子，连个吃饭洗脸都要人帮忙。她也就狠得下心来，说走就走。枉费自己还这么疼她，原来也是个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
丽儿听说她要离开家，却是非常开心，把一碗鸡汤喝得津津有味，心里想着：“这个碍眼的女人呢，赶紧走，走了就自在了。”
“表姐，我在京城给你带了一盒胭脂水粉。”鱼儿拿出那个精美的盒子。
丽儿看着胭脂水粉也很开心，不由问：“是吗，很贵吧。”
“表姐，嫂子买了两盒。一盒给你，一盒自个儿留着，你的这盒比嫂嫂的那盒贵好多呢。”水儿抢着说，当时付钱的时候，他是看见了的。表姐每天对着嫂子阴阳怪气的，但是嫂子对她却是实心实意地好。
“谢谢你，鱼儿。”丽儿接过胭脂水粉，淡淡地说。
这时候张山开了口：“水儿，你跟我进来一下。”
他们进去后不久，就听到轻轻的争吵声。鱼儿听着奇怪，刚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锁着。
“山哥哥，你在干嘛，水儿，来打开门。”
张山大声说：“鱼儿你等等。不要进来，我和水儿有事要谈。”
过了很久，水儿才出来。看了鱼儿一眼，直接闷闷地回房去了。
晚上，鱼儿到灶屋烧了一锅开水。搀上冷水，坐在木桶里洗过澡后回到屋里。她开始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擦了那些胭脂水粉。镜中的她真美，平日里有点黑的她，变得白里透红的。像是枝头上的水蜜桃，让自己都看呆了。
躺在铺上的张山一刻都舍不得把视线移开：“鱼儿，你真好看。”
张山看着鱼儿说：“你去那个柜子里，拿那个红包出来。”
“山哥哥要送我什么好东西呀，我看看。”
鱼儿笑嘻嘻地打开以后顿时愣住了，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把手中的东西向张山扔去：“你这个人怎么了，你是疯了吗，干嘛拿这样的东西给我看呀。”
“鱼儿，我知道你这次一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什么学种药，就是个由头罢了。我不要你回到娘家，还背负着有妇之夫的名儿，也不想留你下来吃苦。所以让水儿帮我写了休书，我签不了字，但是是盖了手印的。”
张山忍住心里越来越酸楚的感觉：“鱼儿，你拿着。”
“山哥哥，你怎么不会相信自己吗？你是叫错了名字呀。本来你应该叫水儿。”鱼儿看着张山说。
张山奇怪地问：“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要叫水儿。”
“因为我是鱼儿，鱼儿和水儿是永远不会分开的。请你相信我，学到技术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和你好好地过日子，还有我早上和杏儿说的那话。不是气话，是真话。我一定要在三年之内，把我们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甚至还要更多。”
鱼儿拿起休书，撕得粉碎，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张山呀张山，以后这种东西，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不然的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我的好鱼儿，我就是喜欢你咬我，你越咬，我就越开心。”张山看着烛光下分外迷人的小鱼儿说。
“丽儿，这么晚了，你还在鼓捣什么呀？”张婶看着往脸上涂脂抹粉的丽儿，不由奇怪地问。
“是鱼儿送的，我试试。”看着镜子里美若桃花的脸，丽儿说。
回过头问张婶：“姨妈，我漂亮吗？”
“漂亮。”
“那为什么山哥哥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呢？”丽儿幽幽地说。
“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了，有你鱼儿弟媳妇了。不过这次她说要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想着鱼儿要离开，张婶难过地说。
丽儿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这么一天，连忙说：“姨妈，听说小鱼儿家在凤凰村也是出了名的富户。现在家里这种情况，她可能是想回去。又不好意思说，才编出这么个由头来吧。”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如果吃不了苦，我也不能勉强她留下来，只是我的山儿怎么办呀？”张婶点点头说。
丽儿鼓足勇气说：“如果鱼儿再也不回来了，姨妈能不能成全我和表弟？”
看着丽儿充满乞求的眼睛，张婶叹了口气说：“像鱼儿那种女人，男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忘的。就算是姨妈想要成全你，你山哥哥心里肯定也绕不过这个坎儿来。”
丽儿抱住姨妈说：“自从我妈去世后，你就是我的亲妈。只要你肯成全我，我相信我可以打动表弟的心。”
“那就看你们的缘分了，行了，去洗把脸睡吧。现在半夜三更的，擦得香喷喷的给谁看呀。”
丽儿欢快地说：“我去灶屋洗脸了。”
路过张山的房间，听到那熟悉的地动山摇的声音，她暗暗说：“好吧，快活吧，疯狂吧，反正是你们最后一次了，鱼儿你最好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山儿就是我的了。”
第二天，张婶闷闷地起来，想去灶屋做饭。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葱油鸡蛋饼的香味，不由心头一热。鱼儿这孩子，也难怪儿子那么喜欢她，真的是招人疼，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娘，你再去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我叫你。”鱼儿见她也这么早起来，连忙说。
“不用了，我给你打打下手吧。”张婶想起鱼儿刚进门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一起做早饭。在烧火的时候，不由撩起衣襟擦了下眼泪。
鱼儿无意间看见她这个举动，麻利地把手头的事做完，然后蹲在婆婆面前，对她说：“婆婆，请你相信我。这次我只出去一个月，一定会回来的。我舍不得山哥哥，舍不得婆婆，也舍不得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