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的颤动已令我有些接受不了,而自由落体的运动又实在令人很是难受,反倒使我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失却了恐惧。只是这样死去,心中实在不甘!
可是,这万丈深渊,怕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而我与轩辕慕殇已经在空中掉了近十秒了,却还未落地,这种明知马上要死却不知何时会死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呃……”我和轩辕慕殇同时闷哼。
——尤其这崖壁之上长了许多树木,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时的碰到!不过碰撞虽然疼痛,倒也减了不少下坠的速度!
“轩辕慕殇,你武功不错,你看看这下面可还有可以借力的树木枝杈什么的?你用轻功借力试试,减减我们下坠的速度!”
“恩,知道了。”轩辕慕殇飞快地答道,其实不用我提醒,在下落几秒后碰到第一个枝桠时,轩辕慕殇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只是,我们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这崖壁上的树木又不粗壮,根本没有多少用处,反倒轩辕慕殇,为了借力同时又想护着我,似乎被枝杈伤的不轻。虽然他极力忍耐,但从偶尔的闷哼中,我还是察觉到了。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但我还来不及感动,身体便重重的落在树木之上,与枝杈摩擦碰撞的细碎疼痛后,便是一阵天昏地暗的剧痛。
——落地处,有大树。是否天不亡我?
这是我意识消失前,最后的念头。
“夕……颜……夕颜……夕颜!”一片疼痛之中,我被断断续续的叫声惊醒。
睁眼,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头顶上方是一棵树冠极大的香樟树,大概是因为先有马车砸下,后来又有我和轩辕慕殇掉落,我头顶的那一片枝杈,已缺了一个大口子,半断的树枝垂落在地,好不苍凉。
“夕颜——”轩辕慕殇虚弱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那么落崖之前轩辕慕殇舍身救我,并不是一场梦境?!
“呃——”我吃痛的半撑起身子,脖子慢慢的转动,这才看到,轩辕慕殇正躺在我右手边半米开外的地方,并未清醒过来,方在的叫唤,似乎只是昏迷中的呓语罢了。
“轩辕慕殇,你怎么样?”我心下一动,几乎是半爬着来到轩辕慕殇身侧,只见轩辕慕殇的衣衫已被掉落过程中碰到的树杈划的有些破烂,而衣衫破烂处皆是斑斑的血迹,裸露的肌肤上尽是擦伤或撞伤,俊秀的脸上也被划出两道伤痕,因血迹流满了半张脸,反倒看不出深浅。
此刻轩辕慕殇双目紧闭,微微蠕动的嘴唇才让我确信他也活着。但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是吓了我一大跳,我慌乱的用衣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迹,颤着嗓子叫他:“喂,轩辕慕殇,你醒醒啊,你别吓我……”说到后来,几乎已是低声啜泣,“轩辕慕殇,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轩辕慕殇……”
“夕……夕颜……夕颜,夕颜小心!”昏迷中的轩辕慕殇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只是胡乱地叫着我的名字,额头上也沁出几滴细汗。
我却被惊的大气也不敢喘。
——昏迷中还在担心着,我么?轩辕慕殇,为什么?!
“轩辕慕殇,我在这里,我好好的我没有事,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我不敢用力,只是拿左手微微的抚着他的脸。
我的右手大概是摔得骨折了,现在动一下便痛得要死。不过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只是折了右手,而我现在还能动弹,已是万幸。
“夕颜——夕颜!”昏迷中的轩辕慕殇忽然惊呼一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轩辕慕殇……”我低低唤他,仿佛我的声音一高,他便会被吹跑了。
“夕,夕颜?你没事?”轩辕慕殇一睁眼便看到我,眸中满是欣喜,“啊——”大约是想坐起身来细看看我,却不知哪里摔坏了,才一动弹,便痛得大叫起来。
“你,你怎么了?哪里伤了?”我被他的叫声吓坏了,坠崖时轩辕慕殇一直护着我,他伤的定然比我重,只是我不知道到底伤到哪里了。可是他平时这般跋扈傲气的男子刚才竟叫得如此凄惨,一定是痛得不得了!然而这这悬崖之下估计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轩辕慕殇伤的这么重,我该怎么办?!
“呵——”正当我一筹莫展,担心不已时,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轩辕慕殇倏地轻快的笑了。
“你,你还笑?!你告诉我,到底伤到哪里了?疼成这幅样子,连动也动不了!这悬崖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怎么办啊……”见我着急的几乎又要落下泪来,轩辕慕殇这才敛了笑意,吃力地抬起左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眉间满是心疼:“夕颜,不要哭。”这简单的拭泪动作似乎已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不过片刻,轩辕慕殇的手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收了回去。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我抓住他无力下落的手,然后轻轻放在地上,撑起身子想要为他检查伤口。
“无妨,大约是腿折了,还有些外伤,不打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大概是怕我担心,轩辕慕殇的语气极其轻松。
“不许说死!”不知为何,听到那个死字我心里竟难受得不得了,于是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想办法找些木板帮你固定腿,你骨折了,不要乱动!”
“恩,好。”轩辕慕殇怔怔的看了我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
我这才吃力的站起身子,发现自己走动的时候除了右手和身上的那些擦伤有些疼痛外,其余并无不适。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发现与轩辕慕殇几近破烂的衣衫相比,我的状况好了太多太多:衣服只有身侧稍微有些擦破,这想必还是最后撞到我们头上的这棵树时,强大的冲击之下轩辕慕殇实在抱不住我,才被这香樟树枝所划,而我与轩辕慕殇恐怕也因此才没有相拥着掉落在一处吧。
想到这些,心里不由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到头顶,连眼眶也有些微微发涩了。
“咦,马车?”我眨了眨眼,硬将眼底的湿意逼回,举目向远处望了望,这才发现十几米开外,我原先乘坐的马车正跌落在那边!
走进一看,发现那两匹马早已摔得血肉模糊,马车也摔得四分五裂,车厢里的东西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
我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尽量忽视血肉模糊的惨景,尽量从马车的残骸里拣出些能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