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曲子,王爷听着说不错,今日见到陛下与娘娘,儿臣想把这支曲子献给陛下和娘娘,还望陛下恩准!“我起身,行至殿中间,躬身行礼,言语之间唯见坦诚。
——以感恩孝悌为名献曲,不说比试之事却行献艺之实,从最大程度上保全了皇室的颜面,又没有失约于安和公主,这已是我在这须臾之间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了。
“准。”片刻之后,常帝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竟似含了悲凉的叹息。
“儿臣遵旨。”
早有伶俐的宫人送上搁了一把好琴的琴案,我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才轻移莲步,在琴案前坐下,拨了拨琴弦,发现音色正好。
思索片刻,便开始弹唱:“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曾经沧海难为水,花谢无重开,除却巫山不是云,伊人不复见……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这首《落花》,确实前几日无聊弹着玩儿来着,只不过今日宫宴献唱,我却是只取了部分歌词,有些不合时宜的歌词便随机应变的换掉了。
手中的琴自是把好琴,却与我的绝琴不能相较分毫。然我既是绝琴之主,与绝琴心意相通,这些名琴我也是能立即上手,并且比旁人更容易激发琴音中最能惑人心弦的音色。
因此,虽然是清淡一曲,然我技艺纯熟又将琴音中最悦耳的音色弹了出来,一曲唱罢,满殿噤声。
借着众人失神的空挡,我偷偷抬头观察常帝的表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花谢无重开除却巫山不是云伊人不复见这两句与整首歌意境有些格格不入的改动,正是我想告诉常帝的——仅因安和公主与宸顾皇后五分神似就做些不顾朝廷脸面的事……
也就罢了,如今发现我的眼睛与宸顾皇后生的一模一样……我实在不想做杨贵妃第二啊……
更何况,杨贵妃从儿媳做到妃嫔,是因为本身的才貌,而我却是因为一双眼睛而做替身……
——想想都要起鸡皮疙瘩!
所以,逝者已逝,不要以思念为名,找些西贝货来安慰自己,殊不知,这是对过去的背叛,对逝者的亵渎!
“陛下,儿臣献上一曲《落花》,愿我轩辕王朝之万物,落花之后,均有硕果。”这样的寂静我并不陌生,淡定的从琴案前行至殿中间,行礼后道。
“绕梁三日而不绝,颜侧妃之技艺,或可与三年前红颜薄命的绝琴琴主一较高下了。”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声音有些熟悉,我循声而去,微微一怔。
而那人与我对视,也愣了一下,但随即掩饰过去,移开视线,欲盖弥彰般的喝了口酒。
须臾,却又似要确认什么般的移回视线又望了我一眼,然而在他撤去视线之前,我先回过头避开了对视。
虽然没打算完全瞒住,但是……过去的人和事,能割断一个是一个罢。否则,欺君之罪啊……人心中就隔肚皮,谁知道当年的投机是真心还是伪装?
“东方将军所言极是,吾等虽未有幸聆听绝琴琴主的妙音,却也听过当年的传闻,今日颜侧妃一曲,忧而不伤,雅而不俗,更是有警醒人的意思在里头,不可谓不妙呐!”
“是啊是啊!”
“……”
自此,似乎再无人记得方才那撩拨人心魂的一曲艳舞了。
——琴是雅事,舞却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而我的技艺又不差,自是完胜艳姬不提。
“天朝果然人才辈出,是安和不自量力,让陛下与众位大人笑话了。”安和公主起身,既不恼怒,也不惶恐,进退之间极为有度。
看来这离国第一美丽的公主,不单貌美如花,更兼心思深重,能屈能伸。
离国国主倒也当真舍得,这样才貌双全难得又处事稳当的公主,也肯拿出来和亲。
而身为女子,在这个时代,即便出身再尊贵,也难免沦为货物,成为男人们的战利品。真真叫人不胜唏嘘啊。
——见常帝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回席,我便也只是默然行礼告退,边走边想道。
“公主不必多礼,”较之刚才不时会望着安和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样,此刻常帝的神情已有些难以揣测。却不知是我刚才的歌词起了作用,还是常帝本就未曾被那五分的神似所迷惑,“朕既与离国结那秦晋之好,那我轩辕王朝与离国便是亲家了,亲家之间如此见外着实不美。”
“陛下所言极是,到是安和小家子气了。”
“无简。”
“奴才在。”
“将安和公主安置在莫离宫,至于同行的离国使节,礼部着人好好安排下去,皆不可怠慢。”不知夜深了还是什么缘故,常帝似乎已失去与安和公主谈天说地的兴致,也不接话,便开始安排离国一众人的去处。
“奴才遵旨!”那唤名无简的大太监笑盈盈的应了,一看便是常帝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
“臣遵旨!”闻言,一中年男子从席间出列,躬身领命,大约是礼部尚书罢。
“今日宫宴,便散了吧,众卿跪安吧。”常帝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起身离开,刘贵妃一干后宫女子也即刻随常帝一起走了。
“恭送陛下!”群臣与众命妇立即跪送常帝。
我才刚回到席间,还没坐稳当,闻言又慌忙该坐为跪,一时不稳,差点倒在一边,幸亏身边的宸萧王眼明手快,不着痕迹的单手拥住了我的腰,将我靠在他身上。
因众人都跪地垂首恭送九五之尊离席,是以倒也无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小动作。
只是……我忽然想起来了——这离国公主是送来和亲的,然常帝并没有说要将安和公主许给谁,虽然安置在宫里,却也没给封号,若是自己收用,一国公主断无如此轻慢的道理,那这常帝,究竟是什么打算?!
“殿下,陛下这是要将安和公主许给谁呢?”我凑到宸萧王耳畔,悄声问道,丝毫没发现自己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了宸萧王的侧脸上。
“管他作甚。”不知何故,宸萧王的耳畔倏地升起一丝莫名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回道。
“四皇兄留步!”宫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正要上马车的我下意识以光速蹿上了马车。
“六皇弟,何事?”我上车之后,速度放下车帘,阻挡了车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