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录此时被香瑞喊破,正如坐针毯,尴尬不安,浑身冒汗左看右觅,想找—个缝儿跑了。八戒自身后—指道:好小子,还不快去,你干爹加月老来了。话落便听有人报道,张元帅来访。正不知又是怎样人物。急偷眼看去,眼见一红面长须大将,头戴帅盔按剑而来,恍惚认出是当年舅父故交。一时如旱苗得雨,遇了救星,也顾不得去想怎的成了元帅,几步跑过来扑翻身跪下,口里哭着喊道:“张将军,我舅父王员外好苦。”
张元帅听了,一时惊愕,看了一阵,想了—阵,依稀认得,问道:“你,莫非是张录小子,怎么在此?”
张录便把前前后后诸般缘由,一字不漏的哭着说了一遍。
张将军听了,不转眼看着張录一阵,忽而掀须哈哈大笑不止。只见这张录,几年不见出落的稳重俊逸,神清气朗,青巾布衣,裹腿麻鞋,竟是活活一个出世的小神仙朗,心中先有了十分爱惜。端祥了片刻,忽再笑道:“好小子,好德相,好福气,我今索性成全了你,今你须先答应本帅一件事儿。”
八戒—旁接道:我这师侄最喜答应人事,元帅有事尽管分咐,他若做不了时,和尚替他做去。
张录磕了一个头道:“就是师叔说的,只要小的能为,百件也要答应。”
张元帅听了,看着八戒大笑—阵道:好个疼侄的和尚师叔,只怕这事你替不得。
八戒道:元帅小看和尚,天下没有我和尚替不得事,你只说了看。
张元帅又是—阵大笑道:好,你二人仔细听了,本帅今念张录张家男儿,是个有志气肯学肯进的,现本帅膝下只有一子,每日总嫌孤单,没人说话儿玩,今正好收张录为义子,好与我儿作个伴儿,你不可推脱了。”又问八戒:这事儿你和尚师叔可能替的?
八戒—听摸了头嘟哝:天下就这件事替不得,和尚忘记说了。—言说出,—院子人,连刘家上下也都捂嘴大笑。
张录何等精明,听了早一连磕了几个响头,说道:“父帅在上,孩儿张录拜见父帅。”
八戒听了扭头嘟哝,我这叔跟你忙了几天,也没受个磕头拜见,好赔本生意。
那张元帅却喜的双手扶起张录道:“我儿,和父帅一起去见过你家岳丈大人刘捕头吧。”说了,便牵了张录手,来到刘捕头房前,那香瑞还在爹爹床前跪着,父女俩把那边张元帅和张录说的话,听的清楚明白,香瑞见张元帅拉了张录过来,一时面热心跳,捂住脸跑去。
张元帅哈哈一笑谓刘捕头道:“刘捕头,刘亲家,我和犬子录儿来看你来了。吩咐:录儿,见过你家岳父。张录也不推辞,倒身就是一拜,口称:“张录拜见岳父了。”
刘捕头眼见费尽心思,讹弄来的张家家业,作梦般又还了他去。自家病体,小姐终身,都教他鬼使神差般捏摸在手中,自家捕头也巳被黜,已是无奈他何。又见他一表人才,如今又做了元帅义子,论公论私,多少实惠体面。那里还有不愿二字。只那张老脸一时无处搁放。
正是:黑来民财做苦药,那日喝尽那日脱。
八戒抢上前去,对着刘捕头歇霍:治好了你病,又给你弄个元帅亲家,费我和尚多少气力,你须是再加—桌利息酒钱,和尚不能赔本。
刘捕头道:你今己是亲家叔了,还是—毛不抜,正该倒赔—桌酒哩。
八戒道:亲家是亲家,药价是药价,岳家是岳家,跑路价是跑路价,须得算清,—桌酒席,再不得少。我和尚叔子少赚不赔,不能白忙。
刘捕头听了,趁坡下驴,苦笑一声说道:“好好,今是亲家也有了,岳家也有了,药价也有了,叔家也有了,生意也成了”吩咐家院:“快摆酒席,一为张元帅接风,二为两亲家相聚,三为小姐与张录定婚。”
八戒道:不对不对,是三亲家相聚,那定婚也该改为完婚,不然,和尚赶不上吃酒。
张元帅听了说声:“好,本帅也想—回成,不跑二回,这定婚就改为完婚吧。”说完也不等刘捕头回话,吩咐中军:“这酒宴咱摆了吧,省得费了刘亲家银钱。“中军答应一声去办。
八戒道:你要摆,我那—桌酒先记刘捕头账上,随后再吃他,—顿吃成两顿,又赚—席。
刘捕头听了,自落的便宜自在,笑道:“都由你俩,都由你俩。
那吕小姐香瑞在客厅里挨着窗户,听的明白看的明白,见那禄一表人材,恨不得立刻拉过来,咬上一口嘴里含了。只听两个家院窗户下小声夸说:那张录好人品儿。另一个说:“真真一对好可人儿,洞房花烛,还不把两口儿美死了”只是和尚叔子太丑。
八戒偏偏听的,把嘴—厥,嘟噜道:小子好看人低,没这和尚丑叔,那有他两口儿洞房美事。
香瑞听了,粉脸猛地一红,一溜烟跑去闺房念佛。
正是:以势訛富势必还,奉—嬌女抵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