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虎一时狠上心来,拿皮鞭迎着马头乱打。八戒一边又一指头,那枣骝马发了性子,咴的一声腾空跃起,一下子就把吕虎扑到脚下,前蹄踩着吕虎左臂,后蹄又从吕虎脸上跐滑踩下,那吕虎半张脸连着一个耳朵都成了血肉,左臂已齐根儿折断,断臂搭拉在肩窝上滴溜溜转圈儿。四个驴贼被十匹军马折腾的一个个嘴歪眼斜,可怜夜半做贼偷军马,比不得寻常百姓家偷鸡摸狗,扔不得马儿呼不得人救。,无奈间你哼我嗨,你搀我扶各骑一匹马,由着那马自行自走去。看看天亮来到一处,吕成勒马停下,从马上打一看时,只叫得一声苦,不是生路便是死路,转来走去还是原路。吕成叫一声苦道:“我的好爷娘哩,怎的到了这里,这里前后左右都是军营,怎么跑到大军核心来了,快找地方躲起来吧。”又看自家四人,个个一身烂、一身泥、一身血,披头散发一脸污垢,就如越狱的死囚,战场上死人堆爬出来的逃卒一般。吕留道:“我四个这模样带了这群军马,若叫军营巡哨看见如何得了,赶快找地方藏起来吧。”吕超也叫苦道:“带着这—大群畜牲,那里去找躲藏去处?”
八戒听了,暗中—指遥点,吕成心中忽地想起一个地方,这前方山中有—山洞,离此不远,当年因出过妖精,寻常无人敢进去。不是生,便是死,只有去此妖精洞一条路,不然天明时大军发现,正无一丝活路。四吕不及多想,赶了马匹就奔妖精洞而来。八戒暗中—指,这马儿便来了灵性,一路顺溜跟着走去,不一时,四吕十马都躲进了妖精洞中。
见四驴钻进山洞,八戒扭转身来到高老庄北拾里中军大营,找到军营马厩,把中军车骑校尉领平南大将高览那匹黄骠战马从槽上觧下,此时天已大明,营外巡哨换防蹄声得得,八戒看那马夫提了热水正来饮马,故意弄出一声响亮,踏蹬搭腿骑到马上,一抖马缰,加上一鞭,那马把头一仰一低,咴儿一声直冲营外。马夫一见,扯了喉咙大喊:“不好了,白日贼盗了将军战马了,快追”。
营外巡哨听得,立发二拾员悍将泼风似追去,得得蹄声震的官道两旁树叶抖抖索索乱响。一路追到一座山前,忽然连人带马都不见了。领队军校带着二拾员悍将,一抖缰绳在山前山后绕圈察看,八戒—旁用手一指,领队校尉一抬头时,早看见一个山洞口处,一溜新马蹄印向内延伸,看那洞口藤断草折,断藤条儿还在一抖一抖发晃。
领军校尉当下明白,冷笑—声大喝道:“贼在山洞!”嗖—声抽出宝剑往洞中一指,二拾名军校翻身下马,唰一声分作两队,一队守住洞口,一队进洞捉人。
原来这山洞口小内阔,洞中荒草丛生,有—人深浅,进洞军士才进前两丈远近,已看见将军黄骠战马正站在洞中喘喘哧哧喘气。再往里看,又是一惊,一溜儿站着拾匹军马,马身上一字儿打着大营火漆印子,军士们一时又惊又喜,原来这是个盗军马的马贼窝子。
领队军校仗剑大喝道:“盗马贼子,还不快出来受缚领罪,休叫本将捉住时一刀两断了。”
连喊数声,却不见洞内动静,领军校尉唰的一抖长剑,拾名军校一个移步换位,排为一字横队杖剑向里搜去,刚刚走到黄膘马后,已见几个人连滚带爬往深草窝里钻去,众军士齐喝一声:“有了!好贼子,那里去!”一齐挺剑向前,三个人捉一个,如老鹰捉小鸡般把四吕提出洞外,看时,竟时鼻青脸肿,腿瘸臂断半死不活的四个毛贼。便用绳子捆的结实,四人作一根绳穿了,栓在马后,赶着连同将军黄膘马在内共拾壹匹军马回营交令。
八戒一旁看了骂道:“好贼子,你捆爷—绳,爷还你四绳,叫你也有赔本时候。”
那日吕地保见四吕—夜盗净军马,心中大喜,想,这五十两银子花的值的,只需再搭—根绳子,这块石头就落了地再不用想。次日—早,便带了家院,—早来寻高祥晦气。到得马厩,见高祥正披衣起床,吕地保假意催道:“快起来喂马,军营今日就要调用,你小子白赚爷—两白银。”
高祥急急穿好衣服,随吕地保来到马廄—看,—个愣怔,叫—声苦,那里还有—根马毛。看四处时,只见后角门门闩己经撬断,地下蹄印纷乱,分明为贼所盗。便哭道:“天杀的吕地保,天哪!这是做好的套儿呀!—两银了害了我了。”
此时吕地保也到马廐,—知沒了军马,遂假意大呼小叫歇霍,又听高祥转骂自己,正好转口来骂高祥出恨:“好你个不通人性的小畜性,我好意抬举你赚银子,你自已弄丢了军马,却又反诬我害你,我却饶你不得。分付家院:拿绳子捆的紧了,休要叫他走脱,送去军营交于将军,依军法砍了。”—边暗中着家院揣了银子,买嘱将军左右,只要这高家小子—死。
高将军正为坐骑被盗生气,寻思,定是这里乡民穷的疯了,乱偷乱盗起来,若捉住时,先绑去各处游街示众三日,叫那刁民知有王法。正发恨想着,忽见老娘高余氏拄着拐扙,由媳妇搀着走来,赶紧离案起身,打跪请安道:“许多路程,娘怎么到军营来看儿来,叫儿难安。”高余氏道:“娘被祖师封为节孝夫人,无时不心掛我儿—行—念忠公操行,唯恐—时不慎,玷污祖上,毁誉招祸。今见我儿初涉地方盗事民政,念己偏颇,竟意欲罪加小民,本末倒置,故万里赶来阻止,防儿因—时—事陷—生不义。”
高将军道:“孩儿并未处置那个百姓不是,不知母亲所指何事?”
高余氏道:“人心—念,神心已见,我儿不正恨丢马一事?怨及百姓,岂知这却是那村主依官势假立朝迋之法,霸那孤子家产,唆盗栽赃嫁祸,要借你之刀行灭门霸产之实,你浅眼怨起穷百姓来了。须知百姓有可活可忍之路,谁愿于官做对,为官的理民事不先捡看属下行止,见小民贫苦憔悴,不去抚心体民疾苦,责那牧民之官。先以狗眼以刁民罪之,第—昏瞆可恶。娘不来时,只怕你受恶官蒙蔽,使孤弱受冤,真凶窃笑,毁了天赐前程,那盗军马何等大罪,小民小盗焉有胆为,分明四个驴妖转世,恶棍指使,你不可废法饶恕了。”说完,—拂袖转身走去,高将军正要去拉娘衣,娘已出门不见,不由流泪满面,心想:娘爱儿万里来嘱,儿甲胄在身却难承欢膝下。正自潛然泪下,忽听校尉来报,帐外押来丢失军马正身刁民高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