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氏的感叹不无道理,霓裳也知道在这天子脚下生存,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凡是有失必有得,爹爹升了官,自然要多忧心国家大事的。”
想到前几日窦连翘所求之事,霓裳还想着该如何向侯爷开口呢。“弟弟们也该醒了,母亲过去看看吧?女儿这就去书房叫爹爹过来用膳。”
管氏点了点头,任由她去了。
在她心里,这个女儿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要强多了,遇事也十分的沉着冷静。相信有了她的劝解,侯爷心情会好一些吧。
霓裳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见常生迎了过来。“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侯爷在里面吗?”霓裳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水,巧笑倩兮的问道。
常生叹了口气,示意她先别进去。“回大小姐的话,老爷进去好一阵子了,吩咐奴才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扰。”
“侯爷下朝回来,恐怕连茶水都没喝上吧。你放心,我只是进去给侯爷送茶水,不会呆太久的。”霓裳一手提起裙摆,款款的朝着书房走去。
常生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敢多加阻拦。于是跟了上去,亲自替她推开了书房紧闭的大门。
“不是说不让人进来打扰的吗?”侯爷单手支着额头,坐在书桌的后面,连头都没抬起来就不悦的斥责道。
霓裳很少见到侯爷这般恼怒的模样,于是乖巧的将茶杯放在书桌一侧,不敢发出任何别的响声。
侯爷闻到茶叶的清香,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见乖巧懂事的女儿站在一旁,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言语间更柔和了几分。“霓儿怎么来了?”
“女儿听说爹爹回府之后就径直来了书房,想着爹爹连口热茶都没顾得喝上,便自作主张的替您送茶水过来了。”霓裳上前两步回答道。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对于女儿的体贴,侯爷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霓裳见他开了口,神色也有所缓和,这才将管氏的担忧叙述了一遍,又趁热打铁的问道:“爹爹有什么话,何不说给女儿听听?女儿虽然不能给您什么建议,但好歹也是个能管得住自己嘴的聆听者。只要出了这个书房,爹爹所说的一切,女儿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侯爷顿了顿,终于放松了戒心,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细细的道来。当听到那何御史居然凭空污蔑侯府名声时,霓裳衣袖的手指便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好个何御史,好个何家人!居然三番两次的挑弄是非,看来她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当侯府的人好欺负了。
阳春三月,正是出门访友踏青的好时节。
这一日,霓裳约了管家表姐沅舒到飘香楼一聚,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面的人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谈论近日来京城最震惊的一件大事。
“听说近来皇上诏告天下,说找回了失踪多年的亲子?”
“是呢,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位七皇子,乃当年皇上的宠妃瑾妃之子!”
“那七皇子当年不是与那位瑾妃娘娘一起葬身火海了吗?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亲戚可是在宫里当差的,据说当年在瑾瑜宫当差的一个侍卫,曾经受过瑾妃娘娘的恩惠,貌死冲进火场救出了七皇子。”
“既然救出来了,为何没将真相公布于众?”有人不解的问道。
那透露真相的男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才煞有其事的说道:“那个侍卫虽然救出了七皇子,但却觉得那场火来的突然,未免七皇子再次遭人迫害,这才将七皇子悄悄地带出宫去,直到养大成人,才回来认祖归宗的。”
“皇上当年对那位瑾妃娘娘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七皇子回来了,想必是格外的宠爱吧?”
“可不是么……听说请人在宫外专门建了一座奢华的府邸,赐给七皇子殿下呢!”
霓裳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不由得惊愕。八卦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连皇家这么私密的事情,居然都能描述的有声有色,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招来杀身之祸吗?
果然,霓裳的话音刚落,一道冷冷的声音便打断了那些人的议论。“皇家之事,也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么?若是再有人在这儿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狗命!”
浅绿将雅间的门轻轻地掩上,低声道:“小姐,好像是四皇子殿下……”
“许久没见,四皇子还是这般的咄咄逼人啊。”霓裳感叹了一句,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浅笑盈盈,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
浅绿想了想,也对。
上一次,这四皇子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大房一家子撑腰,非要往侯府身上泼脏水,治侯府的大不敬之罪,实在是可恶透顶。“小姐,咱们还是在屋子里别出去了,免得又叫那四皇子碰见。”
霓裳自然是不愿意与那些皇子们打交道的,故而点了点头。“嗯。一会子表小姐来了,也让她安静一些,免得引人注目。”
不等霓裳说完,门口一阵响动之后,管家小姐一脸兴奋的推门而入。“霓儿,我跟你说,刚才外面都在传……”
霓裳赶紧上前一步,捂住管沅舒的嘴,然后示意浅绿去关好门,这才急急的叮嘱道:“表姐切莫声张,非议皇家之事可是死罪!”
管沅舒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得放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也听到些什么了,那些都是真的吗?”
霓裳压低声音,淡淡的说道:“这是皇家的事,与我们何干?更何况,四皇子也在此处,若是叫他听见了,还不添油加醋,治咱们一个枉议朝政之罪?”
“四皇子也在?”管沅舒惊愕的捂住嘴,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儿犯下大错了。“幸亏霓儿你及时制止了我,否则又要闯下大祸了……”
管大学士乃御前红人,但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不肯与皇子们结交。故而,在臣子当中算是被孤立的,那些急于拉拢他却遭到拒绝的人,自然是恨透他,巴不得他犯个什么错,好拿捏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