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将那颗龙血放进小药瓶，然后放进怀中，对卫斯理说道：“哪里来的？”
卫斯理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就像是发现了极为有趣的东西一般，他说道：“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先谢谢我吗？受人恩惠一点觉悟都没有？”
“说了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多一块肉。”山石说道：“我想多弄些。”
“你到时够坦白，不过...”卫斯理抬起头来，看着变幻莫测的天空，说道：“来不及了！”
像是应答他的话一般，随着他的这句话说出口，天空之中忽然雷电交加，一道道连天的龙卷忽然出现。
除了卫斯理，众人全都骇得呆住，这是大自然的威力，即便修为再高，面对大自然真正的力量，依然渺小得像是一只蚂蚁。
“连天龙卷，龙门关闭。”阴凤仙衣袂在烈风当中哗哗直飘，她呆呆地说道，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和恐惧之意，显示她的内心也非常害怕。
“大自然的奥妙和大自然的力量一样，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你们不必惊慌，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受到伤害的，相反，只要你们进入龙卷，就能回去。”卫斯理的声音在这片小空间内盖过了雷电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山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全都背四周震耳欲聋的声音所覆盖。
远处那些四散着逃离的修行者被突如其来出现的龙卷卷入其中，消失不见。
“回去之后，你会是全天下的敌人。”卫斯理看着山石说道：“即便是我魔门，只怕也要被你的名字盖过，然而你现在却是如此的弱小，你是否再考虑一下，加不加入我魔龙宗？”
山石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回去吧！”卫斯理不再说话，他一挥衣袖，这片湖面上忽然也出现龙卷，迅速将山石等人吞没，原来他一直用强大的修为压制着这片地方。
那些龙卷在他身周呼啸，不断盘旋，似乎是想要将他吞没，却又像是害怕他一般，不敢靠近，在他身边不停地移动，形成一个圆圈，远处的那些龙卷也不停地向这边汇集，渐渐的卫斯理身上的黑袍开始飘动...
“还不回去？”卫斯理忽然开口问道。
以卫斯理为中心，微微荡漾的湖面上，忽然出现较为强烈的波纹，一头黑色长着翅膀的老虎跃出水面，老虎背上坐着一名少年。
少年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卷轴，腰间挂着一支笔，正是那名小书生。
“正德寺，虚清道观的弟子是越来越不堪了，只有你这灵宝山的小家伙，还有些意思。”卫斯理说道。
“前辈谬赞。”少年向卫斯理行了一礼，说道：“宗主为何还不离开？”
卫斯理冷哼一声，说道：“我想离开之时，便离开。”
“宗主，真的有龙吗？”少年问道。
卫斯理说道：“否则我的龙血和龙晶如何来的？”
少年笑着说道：“宗主果然本事通天。”
“想要？”卫斯理问道。
“想。”少年说道。
“那便给你三颗。”卫斯理伸手一挥，三颗血红色的龙血便射向了少年。
少年收起笑脸，如临大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腰间的毛笔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右手握住毛笔一抖，口中念道“乾坤袋！”
那毛笔在虚空之中画出一个口袋，便有一个口袋出现，三颗龙血尽速收入其中。
“多谢前辈。”少年抱拳，双手微抖，显然刚才接龙血让他消耗很多。
“不必谢，我那老友竟然将乾坤袋都给了你，看来你确实不凡。”卫斯理看着少年，没有任何表情，他开口说道：“能让我看看龙吗？”
少年身躯微微一抖，刚才他问卫斯理有没有龙，此刻卫斯理却要看他的龙。
“前辈要求，晚辈不敢不从。”少年说着双手一伸，背后的巨大卷轴忽然展开，他手中提着毛笔，胯下坐着那头黑色的翼虎，在巨大且长的卷轴上挥洒墨汁，一头栩栩如生的巨龙很快就跃然纸上，卫斯理在后面看得不停点头。
“画派终于出了人了。”卫斯理赞赏说道。
“喝！”少年却似乎没有听到卫斯理的话一般，他在画完巨龙之后，又顺手画出了乾坤袋，袋口在他念动口诀之中张开，一颗龙血飞出，少年以笔为手，点中龙血，将那龙血当做墨水，点在了巨龙的眼睛上面。
红色的龙血印到了画上，那巨龙忽然就活了起来，发出一声咆哮，从花卷之中飞出，向高空盘旋着飞去，对着四周的龙卷不停怒吼，声浪甚至将那些龙卷都震得微微退散。
卫斯理点了点头，说道：“魔门至宝，也只有在你们画派手中，才能发挥作用。”
“老夫斗胆一战！”卫斯理大吼一声，身形一闪，冲向高空的那条巨龙。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味道，他从翼虎身上下来，然后盘膝坐在画卷之上，身体竟然渐渐进入画卷，变成了一幅画。
四周的龙卷越聚越多，从外面看去，这些龙卷全都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一样。
忽然这巨大的龙卷猛然往中间收缩，接着又一下散开，几乎是在一瞬间，天空当中密如裂纹的白色雷电，布满整个空间的黑色龙卷，全都消散无影，原本波澜壮阔的湖面也恢复了平静，甚至没有点波纹，就像一面镜子。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件黑色的袍子从高空缓缓落下，落在了湖面上，引起了层层涟漪，荡向远处。
灵宝山，白塔寺。
世上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白塔寺，在修行者当中的名声非常大，几乎无人不知，但却几乎无人知道它在哪里。
阿吉便是灵宝山的当代天下行走，他骑着黑色翼虎，背着巨大卷轴，腰间挂着一支毛笔——浑身破烂地出现在灵宝上的山腰。
胯下的黑色翼虎发出一声低吼，化作一滩黑色墨水，消失不见，阿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看了看高高的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深坑，叹了口气，然后背着卷轴手脚并用往上爬去。
没有想到在龙门之中最后被吞噬之后，竟然会回到这里，并且几乎是像天上的陨石一般砸落下来，他爬出深坑之后，摇了摇头，那些其他的修行者，即使回到这个世界，只怕也全都摔死了吧。
但在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知道，那些修行者没有全都摔死，在他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位。
山石站在距离阿吉砸出的那个深坑大约百来丈之外，手中极弓张开，白骨箭的箭锋正对着阿吉。
阿吉苦笑了一下，举起了双手，高声喊道：“我投降！”他心中想着：你还真的要和全天下为敌？
山石放下极弓，缓缓收起，后背一阵痉挛，剧痛难耐，出了龙门之后，他就发现，想要拉开极弓非常困难，而且他迷路了，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他看到天空之中掉下一个黑球的时候，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那个黑球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坑中爬出的是那个书生。
他举起了箭，拉开了极弓，准备将他射死，虽然这个书生在前几次的相遇之时和自己没有过节，甚至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帮助，但是现在自己身上有着龙血，还有一颗龙晶，所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即使自己没有杀死那些修行者，只要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些东西，只怕也会成为——满世界的猎物吧...
他是猎人，怎么能当猎物？所以他选择——当全世界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