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已经依着门瘫软在地上。
“嘉彦,先把这个兰儿冰冻在我们家的冰窖之中,待范严他们成功之后便可。”
故三人将沈雪运回了家中,飞飞将梁文扶进了房间,告诉丫鬟:“等老爷醒来之后告诉他,老夫人随我请郡王府住几天,请他不用担心。”
“是。”
等到范严行动回来已经三更时分,轿子直接抬进了飞飞的寝宫,此时飞飞和小雨的心脏已经快停止了跳动:“小雨你先将眼睛闭上。”
“小姐,为什么要我闭上眼睛?”
“让你闭上就闭上,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雨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了:“小姐,老夫人到底怎么了?”
“闭上。”飞飞一声大喝,小雨只有闭上了眼睛。
范严轻轻的将轿中之人抱出了轿门,那一刹那飞飞全身瘫软在禾郡王的怀中,连征战沙场多年的禾君王也腿一软,几欲作呕。
此人比上次在牢中见到的更不堪,明显的是又受过折磨。
头发脏乱散发着阵阵恶臭,无皮的脸上已经结好的疤似乎最近又被重新的翻开,腥味混杂着臭味,似乎已经开始长了疽。全身全是火烫和绳鞭的痕迹,手脚全部下垂,明显被挑断了筋,手指骨上的肉已经被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飞飞将头转过去不愿看,范严这样一个大男人也被这样的伤势吓到了,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将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范严,快将老夫人扶到床上休息,找京城最好的大夫,顺便准备干净的衣服和澡水。”
“是,郡王。”
“范严,你将澡盆弄到我房间来,我要亲自替娘亲换洗衣服。”
“小姐,我到底能不能睁开眼睛?”
无人回答小雨,小雨便急匆匆睁开了眼睛:“啊……”小雨的惨叫声划破了京城的夜晚,当即便吓昏了过去。
“范严,将小雨带下去吧,切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娘,真的是你吗,她们怎么忍心将你折磨成这样?娘……”颤抖的双手轻轻拨开黏在头上的头发。
看着眼前这个几欲崩溃的飞飞,禾郡王也心如刀割。
“嘉彦,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娘单独待会,替娘洗漱洗漱。”
“飞飞,你确定这个就是娘吗?”
飞飞将她背后翻过来,在齐腰部位果然有一块心形的细小的胎记。
将沈雪头发洗漱干净,梳成简单的发髻,将其脸上涂上创伤药膏,此药膏有去腐之功效,身上有药酒全部轻轻擦拭一遍,换上整齐干净的衣服,指骨处用纱布裹上药材,沈雪才微微的苏醒,已半条人命没了。
看见眼前的飞飞,面目全非的她略显激动,扯住了脸上的伤疤,发出“嗷嗷”的疼痛声:“娘,你别动,你脸上的伤会疼的。”听见飞飞认出了自己沈雪才慢慢稳定下来,“娘,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问你,要是我说对了就眨一下眼睛,要是说的不对就不要眨眼,好不好。”沈雪眨了眨眼睛。
“娘,你告诉我,现在在梁府的女人是不是兰儿?”飞飞颤抖的看着。
沈雪眨了一下眼睛。
瞬间空气凝结,飞飞的一口口水咽在喉咙中下不去,微微作揖放在胸口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瘫软在了地上。
“娘,是不是兰儿害的你?”
“娘,爹知道这件事情吗?”飞飞心揪紧的问?
沈雪没有眨眼,飞飞松了一口气。
“娘,紫鸢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沈雪迫不及待得眨眨眼。
“紫鸢和兰儿是不是一伙的?”
已是泪眼婆娑的双眼眨了眨。
“娘,上次我见你的脸上没有这么多新疤,是不是这几天紫鸢她又折磨你了。”硕大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沈雪看着飞飞没有眨眼睛,但是眼角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飞飞不愿意看见这一幕,坚强的自己的心理底线也崩溃了,都怪自己不好,明明知道娘亲在紫秦的手中还去招惹紫霄,为了逞一时之快让娘亲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撕心裂肺的声音穿破了郡王府的夜空。
“王妃,你没事吧?”门外范严把守听见这刺破夜空的声音忍不住敲门。
“没事,范严,从今天起我和郡王的寝宫严格把守,不准任何人接近,违者死。”飞飞面无血色,表情都纠结在了一起。
“是,王妃。”
“娘,我没想到紫鸢他们这么狠毒,娘,他们在你身上下的每一刀,在你身上打的每一鞭,女儿今天都数的清清楚楚,用刀刻在了心里,女儿一定会连本带利的为你讨回来。”沈雪看着眼中充满仇恨的飞飞更是不忍,抱着飞飞,两人痛哭起来。
“范严。”
“是,贤王妃,有何吩咐?”
“郡王在哪里?”
“在客房。”
“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人进。”
“是,王妃。”
飞飞轻轻推开客房的门,生怕突然惊醒了禾郡王,但是月色中禾郡王并没有入睡,站在窗台前。
“嘉彦,你在想什么,还不睡。”
禾郡王转过身,轻轻将飞飞拦在怀中:“你还未入睡,我怎么睡的着,娘她好点了么?”
“嗯,我已经给她上了药,明日我便去找我师傅替他们换脸。”
“换脸?”
“是,现在兰儿用的是我娘的脸,我有办法将她们的脸换回去。”
禾郡王将飞飞的头托起:“你怎么会换脸术?”明显的感觉出来了禾郡王以前从未有过掠过的一丝恐惧,虽是极短却也被飞飞看在眼中。
“嘉彦,以前我们流浪到西域的时候,拜过一位师傅,在那里见过换脸术,我想去请她过来帮我娘亲换脸。”
“飞飞,要是将你娘的脸换回来,那兰儿的脸是不是就像你娘一样面目全非?”
飞飞一把推开禾郡王:“那是她自作自受,那是我娘的脸,她本来就应该还给我娘。”禾郡王将飞飞抱入怀中:“飞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一剑了解了她,但是我真的不愿意让你也去做换脸这么残忍的巫术,将活生生的人的脸皮剥下来,能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人但是刚过世的人的脸换给娘,以后我们还是会孝敬她的。”
“不可能,死人的脸是不能换的,所以我才将兰儿冰冻了起来,不然我早已一刀结果了她。”
禾君王看着被仇恨包围的飞飞眼中的怒火,难道真的只有杀戮才能帮助飞飞。
“你赶紧派人将紫秦府邸秘密包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转移了。”说完飞飞便轻轻掩上门而去,看着落寞的飞飞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伤了飞飞的心,这些还是纠结的禾郡王无法入睡。
第二日,梁文便上禾郡王府来看望飞飞。
“爹,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啊?”
“昨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醉了,所以今天想过来看看你娘和你是不是都好。”
“爹,我们都很好啊,你啊,年纪大了酒量也不行了。”飞飞说完扶着梁文去花厅坐下。
“对了,怎么没看见你娘啊?”
“怎么,一日不见娘亲就想她了?”
梁文被飞飞说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想的啊,一起过日子习惯了而已。”
“知道啦,不会笑您的啦,娘今天去了清光寺拜佛去了,估计要到傍晚才回来了,娘说想在我家多住几日,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下午还要进宫,你改日再来接娘吧。”
“好了,娘在你这里我怎么会不放心啊?你下午要进宫,要不我在你府里等你娘亲吧。”飞飞看着眼前的梁文,不像是平日里的父亲,突然担心起了娘亲。
“飞飞,你在想什么?算了也不打扰你们了,那我改日再来你府上看你娘亲吧。”
飞飞这才回过神来:“那爹爹在府里陪女儿吃了饭再回去吧。”
“好,那就一起吃饭吧。”
“爹,你觉不觉的娘亲最近性格有点变了,变得话多了,是因为女儿嫁人了吗?”午饭时飞飞有意无意的试探着梁文。
“哦,有吗?”梁文眼神有点不确定的疑惑。
“爹,你整日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没察觉么?”
梁文沉思了很久:“也许变的好起来了吧,女儿你觉得呢。”
飞飞放下了筷子:“爹,我吃饱了,就算娘变得再好,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疼我的娘。”
梁文便不说话了,似乎听出了飞飞话中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
“爹,女儿要进宫商量南国芊芊公主嫁进王府的事情,女儿先送你回去吧。”
“女儿。”梁文拉着飞飞的手,“真的是委屈你了。”
“爹,只要你和娘,小雨在我的身边其余我什么都不怕。”
梁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做了罢,只能打道回府。
“贤王妃,安成杰安大人的夫人周芷默求见。”
“哦,哼哼,让她来花厅见我。”飞飞眼中的怒火又旺了起来。
“贤王妃吉祥。”周芷默轻轻作揖,却始终未抬头看飞飞的眼睛。
“安夫人,我们好像没有交集了,怎么会找我啊?”飞飞支退了所有的下人。
“王妃,那我们就不多说了,请你放了我师傅?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你师傅?兰儿,是你娘亲吧?”
“你如何知道?若真是这样我说不定还得唤你一声姐姐咯,岂敢高攀。”
“哈哈哈,那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梁府中之人便是你的娘亲兰儿咯?看着我的眼睛。”梁飞飞声嘶力竭。
“是。”
“那我娘被换了脸的事情你也知道咯?”
“是。”
飞飞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捏成了碎末:“那我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
“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死我就会放了兰儿。”
周芷默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当初你何尝不知道我娘会因此丧命你也不阻止,为什么我现在要放了她?”
“贤王妃,我知道这一路走来我师父做了很对对不起你和你娘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当初在东洋你成全了我和安成杰不是吗,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伤害别人。”
“闭嘴,你回去吧,兰儿不在我这里。”
“贤王妃。”
“来人啊,将安夫人扶起来送出府去。”
“是。”
“王妃……”
禾郡王下朝回来时正与梁飞飞师傅从西域赶来之时。
“飞飞,你真的决定了么?”
“嘉彦。”
禾郡王不语。
梁飞飞将师傅请到密室进行换脸,飞飞从心底里害怕这样的场景,所以并未进密室,此时冰窖中的兰儿还未苏醒,沈雪看见冰窖中的兰儿,脸色顺变,两眼突出。
“师傅,麻烦你了。”
“飞飞,放心吧。”
冰窖中留下飞飞师傅一人。
“范严,你严守门口。”
“是,王妃。”
“飞飞,你不自己亲眼盯着么。”
飞飞将头埋在禾郡王的肩膀中:“其实此术及其残忍,我也不忍看。”
“飞飞,你的内心恐惧吗?”
“嘉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即使恐惧,那她也是我娘,兰儿换脸在先,若是换成你娘亲被人换脸,你也会变得如此心狠的。”
禾郡王将飞飞拦在怀中,感觉到了飞飞的一阵冷颤。
换脸之术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天已拂晓,周围一片寂静。
飞飞招来范严,在其耳边轻轻细语:“范严,派王府最厉害的高手看着密室,若有人闯入,打到半死不活再来见我。”
“是,王妃。”范严虽有些不解,但是也答应了。
“夫君,我看你已累,我陪你先去歇息吧。”
“还是等娘亲的事情办妥我才安心。”
“有范严在,你就放心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