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你这样根本进不去。”夏婕妤轻拍她的肩膀,抚慰又有些怜悯的看她。
商妩停止了动作,“好。”
夏婕妤拉着她走到庙宇的一角,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带着她飞向了屋顶,她们紧趴在屋顶上,悄悄移开一块砖片,屏住呼吸的观察者下面的情况。
此时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语气隐隐中带丝讥讽,“你觉得你的计划万无一失吗?是不是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
“你怎么会发现的。”耿映辛紧紧抱住盒子,里面是染捷的骨灰。
“哼,因为不是我发现了,而是我一直在掌握而已。”
“什么?”耿映辛面带惊讶,又有恍然大悟的悲怆,“这么说其实这些都是你原本就计划好的,故意引我们上钩了?”
耿映礼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反驳他,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们从小到大就一直斗来斗去,有时候会因为同一样东西抢的头破血流,现在长大了,但是依旧如此,就连捷妃的死不也是你的原因吗?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记性。”
商妩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心里的一片地方渐渐生出冰凉彻骨的寒意,比之这深夜的寒冷,这里简直是九月寒天,他原来一直在利用她,至始至终,到现在为止还是在利用她,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要用她的手来铲除耿映辛这个隐患而已,虽然她是不可相信的,但是对他来说,他不相信她,是多么大的悲凉。
耿映辛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的对着耿映礼说,“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们,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成为你们这争斗的牺牲品。是你、是你。”显然他越来越失控。
耿映礼嗤笑,面上含着冷冷的笑意,“这只不过是你为了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或许她现在还相安无事的在这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是没想到你到现在还在逃避,你怎么对的起她。”
良久,耿映辛才说话,带着无奈和气馁,“我带着染捷的骨灰离开,从此我不再是大离的王爷,我甘心当做一介庶民,隐居山林,再不出现,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可好?”
“你觉得呢?”耿映礼向他的防线走了几步,围在他身边的人紧跟他也向他走了几步,“你觉得今天我会放你走吗?之前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却没有把握好,现在没有了,难道我要放虎归山吗?”
这时,夏婕妤趁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拉着商妩跳下了屋顶,拿出匕首,冲进大殿里。
殿里的人都纷纷看向这边,夏婕妤将匕首指着商妩,从后面牵制住她,“放他离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耿映礼的眼中闪过惊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即刻镇定住,“你先放开她。”
“别过来。”夏婕妤看着慢慢走近的众人,又将匕首逼近了商妩的脖子。
这一幕何其相似,那次商妩买通杀手,到最后杀手为了脱身也是用的这一招,来挟持她,逼迫耿映礼,冥冥中自有定数,两人因此相识,又会因此如何?
商妩并没有乱掉方寸,只是轻蔑的看着殿里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游离在殿里最高处的那尊佛像上,“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呢,我和姐姐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们最大希望只不过是想要满足够温饱就可以了,可你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懂呢,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商妩看着佛像一遍遍的质问殿上的人,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真行啊往往是残忍的。
“夏儿,把匕首放下。”耿映辛斥责正在威胁耿映礼的夏婕妤,“她是捷儿的妹妹,你不能伤害她。”
夏婕妤的手颤抖了一下,又再次定住,“我不管,你们必须放辛王爷走,不然就让她和我们一起陪葬。”
商妩出乎意料的用手抓在匕首上,顿时鲜血顺着刀刃留下,滴在她单薄的中衣上,滴在金碧辉煌的瓦片上,她毫不在意,“杀了我吧,索性我可以得到解脱。”这日日来的矛盾纠结,她终是不想让它化为对耿映礼的恨意,因为她恨不起来,即使是在她亲耳听到他再利用她之后,如今的她显然已经将那颗紧紧庇护的心丢在他的温柔关爱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妩儿。”耿映礼惊慌的大喊,“不要。”
商妩红通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原来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难道你所有的对我的真情都是假的吗?”
“不、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将所有的伤害都消除掉,从此你就可以宠冠六宫,再也没人可以成为你的威胁,在有没有人能够反对我们两个了。你看钟家之前一直反对你封妃,如今我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对付他们,伤害你的钟若言现在也是再无翻身之地了,我将她已经逐进冷宫,这离国再也没有钟家了。还有。”
“够了。”商妩打断他的话,“这都是为我好吗?为了我好,所以一次一次的利用我,你怎么不说其实你只是把我当做了对付这些人的一颗棋子呢,你用我除掉了他们,他们不会在成为你的阻碍,这不是你一直的目的吗?”
“妩儿,你不要太冲动,将手放开。我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你好,一直计划着我们的将来,以后我们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安然无忧的生活在一起,从此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难道不好吗?”耿映礼看着她留下的越来越多的鲜血,着急的更加劝说她。
“哈哈哈。”商妩笑了出来,“我不想再去相信你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而不是其他,那就放了他,他是被我连累的,我不想他因我而死。”
耿映礼迟疑的看着两人,商妩又说,“你看你现在还是这样,那还说什么呢。”说着又紧紧的抓着刀刃。
“好好,我答应你,放了他,你先松开好不好。”
商妩松了松手,可是尴尬的是夏婕妤还是将匕首抵在她的颈间,耿映礼怒火中伤,命令道,“你快放下匕首,我放你们离开。”
夏婕妤没有说话,慢慢移到耿映辛的身边,“师哥,怎么办?”
耿映辛看了眼前的人一样,附在商妩的耳边,对她说,“保重,我会来接你的。”
商妩狠狠的瞪着他,手留恋的抚摸着他怀里的盒子,“不要、你快走。”
“相信我。”说完,夏婕妤将商妩松开,与耿映辛迅速的从窗户上挑了出去。
耿映礼立刻跑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即将落地的身子,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冰冷一片,他急急的抱住她,快走出大殿。
商妩偎在他的怀里,感觉到裙下慢慢被浸湿了,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只是喃喃道,“放他安全离开。”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现在什么都答应她,不管她要什么都给她。
“你醒了?”耿映礼一直拉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很是惊喜。
商妩将手慢慢抚在肚子上,她在昏迷前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流走,抓都抓不住。
“孩子。”
“妩儿,我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耿映礼担忧的对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说道,“你是身体太虚弱了,好好养病,只要你好好的,我们。”
咚咚咚,耿映礼的话被打断,不悦的冲着门口喊,“怎么了?”
“皇上,木大人说有急奏禀告,请你务必去一趟。”
“不见。”
商妩推了推他的手,“去吧。”
自商妩醒后,她反常的很平静,平静到他很是害怕,“没事的,我在这里陪你。”
“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这样哪里也去不了,你先去吧。”
看着她的推脱,耿映礼只好顺着她,“好,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好好等我。好吗?”
商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耿映礼不放心的看着她的样子,还是离开了。就在他要迈出步子的时候,商妩叫了他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在临阳的时候,两个人快乐无忧的时候,毫无杂念,“映礼。”
耿映礼呆呆的愣住,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么叫了。缓缓转身,留恋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妩儿。”含着愧疚含着深情含着无奈含着挽留。
“你先去吧。”
耿映礼深深的看她一眼,似要将她看进眼中,从此一眼万年,“等我回来。”
耿映礼刚刚走后,她的眼泪就随着关门的声音悄然流下。
这时候屋上的瓦片一片一片轻轻被揭开,露出了湛蓝的天空一角,“妩儿。”
商妩看着跳进屋子里的人,她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她就知道,他会来接她,“跟我走吧。”
商妩看着眼前的人,眼泪流的更急了。
“李风当时被他抓了起来,现在燕儿已经把他就出来了,估计木柯找他就是为了这事,翠儿已经跟他们走了,现在正在宫外等我们,现在离开,可以吗?”
商妩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先等我一下。”
夜淡淡说道,“好。”
商妩遥望着着屋子里的一切,她无法在继续下去,这样伤害的人会越来越多,最后,她害怕迷失了自己。
拿起书案上的笔在那雪白的纸上写道,映礼,我走了,这是对我们两个最好的结果。希望你不要迁怒与任何人,孩子没了,连我们两个人最后的牵扯也没有了,经历了怎么多,你应该是知道的,无论怎样,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会忘掉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望你如我……
我相信我会放开这一切,从此畅快余生,而你会君临天下,睥睨九州。
对于曾经,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
对于以后,莫不过是相忘于江湖。
我觉如此才是甚好,愿你如我所想。
写完后,她从衣领里取出那块刻有妩的玉,压在纸上,窗边的风吹了进来,吹得那张纸微微皱起。
红颜悴,多少帝王泪?最后的最后,繁花落终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