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仁还抵赖说是前天夜宿女肆,由仰慕他的名妓偷偷给他戴上的。胡说!这玉坠是他亲自从首饰商手中买来的(还破例付了钱的咧!),他会认错?
男人的妒火是很可怕的,话也不必谈了,来吧!直接算账就可以了!
于是出现了上述一幕,然后分堂主押着刘富仁回去,打算一起审。
于是的于是,也出现了分堂里捉拿叛徒的一幕。
最后,大获全胜的护法和三位分堂主押着犯人和打人的凶手回武陵去了。
好戏至此落幕。很精彩,是不是?可以预知这件事会被镇民津津乐道两三年了。
虽然众人不理解刘家怎么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但因为大发茶行一向不得人心,也懒得分出一丝同情来浪费了,当作笑谈就好。
茶庄的事项讨论完毕,安悠留下一干管事继续八卦昨夜发生的事,自己离开议事直奔书房。
风莫雨,除了他还有谁?怪异的事向来和他脱不了关系!
到书房却扑了个空,安悠转出来找下人们询问风莫雨的去处。有人告诉她曾看到风莫雨往后山去了,安悠便急忙上了庄后的茶山。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是在帮她吗?不知为何,她急于得到答案。
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对于这件事,安悠其实是非常开心的。烦恼了数月的事情,一朝之间就解决了,真像在做梦!
林氏这次能够起死回生,她是最开心、最松口气的人。这种兴奋的心情,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一时没想到后山那么大范围,到哪去找风莫雨。
上了后山,才觉得自己太急性了些,在那么多座山中找个人何其困难,尤其那个人是静不下来的风莫雨。真是,竟然那么冲动!她笑笑摇头,算了,既然上了山,就走走吧。
她一向喜欢来茶山,除了采茶时节,平日没多少人来这里,宁静的山色伴着茶树的清香,总能让她的心情平静放松。漫步于一丛丛茶树之间,她有深深的满足感,这是她一手撑起的产业呵!
尤其是现在,茶庄刚刚渡过前所未有的难关,她感到浑身都轻了很多。啊,这种愉悦的心情,真想找个人分享。
四下无人,在茶香的环绕之中,她彻底放开自己,雀跃着穿梭于茶树丛,伸手去逗弄丛中花蝶。四年多的辛劳和压抑此刻离她远去,她忘了她肩上的重任,仿佛又回到无虑的童年,恣意挥洒快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山,炫目的笑容照亮了向来沉稳的脸,点燃了专属于青春少女的风采。 安悠玩得累了,倾身向后倚在树上,仰望密叶中漏下的光线。呵,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她呵了口气,低下头,嘴角仍挂着笑,却在看到前面树下的人影时凝住了。他——看了多久了?让人撞破她独自的喜悦让她有些许羞赧,但她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仍是朝风莫雨走过去,她本来就是来找他的。
“风莫雨,我正想找你。”安悠走近他,难得的和颜悦色。
“哦?”风莫雨漫应,眼睛无法离开她。
他怎么了?没有带着惯常的笑容,眼神也怪怪的,有点……灼热。安悠垂下眼,不能再直视他灸热的黑瞳。他不笑的时候有些迫人,让她竟有丝害怕。她定了定神:“我想问你一件事。”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可怕的,安悠隐约间闪过这种想法。
“什么事?”熟悉的笑容浮上风莫雨的脸,小悠好像有点紧张了。“你想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哎呀!小悠,你对我真是太关心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放心,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我是很专情的人吧,是不是很感动?”
“风莫雨!”她轻斥,并推开朝她俯下来的那张无赖脸。这样好多了,有笑容的风莫雨完全没有逼人的意味,让她轻松了许多,并习惯性地对他的无厘头升起一丝薄怒。
“在!”他无辜地闭嘴,温顺地静听。
可真会演戏!“我才不信你会不知道我要问你什么!说!大发茶行和海龙帮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凶惯了,在他面前温和不了多久。
“什么事?我不知道呀。”天真无邪的眼睛眨呀眨的最喜欢逗她了,这应该是两人最亲近的时候了,心情思绪都正围绕着同一件事。呵呵,他不是有点虐待狂。
“装傻!你在海龙帮和刘家做的事!”
“我没做什么事啊!这阵子我都很乖。”这倒没说谎,比起两年来轰轰烈烈的事迹,这件事真的不算什么,小到他都不好意思承认。
“还不承认,除了你还有谁?时间也刚刚好,一切都是在你消失那晚后出现的。”干嘛还抵赖,她这次又没生气。
风莫雨笑嘻嘻地继续逗她:“小悠儿,你说话太无头无尾了,应该先陈述事件,再来逼供嘛。”
“风莫雨!你再装傻试试看!”
“呵呵,我最听话了。你叫我试试我一定不会违背的……”
如洛安悠所了解的一样,风莫雨那家伙在任何地方都是呆不住的。他也许对她有好感,可是对他而言,更重要的还是外面的花花世界。玩意儿层出不穷的江湖。
于是,在茶庄呆了一个月后,他兴致勃勃的启程走了。
他这一走啊,可碎了很多芳心。当然也包括林琅言。
安悠在心里叹了口气,像风莫雨这种性格,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上当。
还好她早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由于风莫雨帮她扫平了很多的障碍,安悠决定扩大产业。
不再单独的做茶叶生意。
她相信,以自己的聪明能干,一定会将林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虽然有些辛苦,但有银子赚,再辛苦也值了。
林家的花园在扬州一带就如同他家的生意一般有名,阳春三月天气,春暖花好,满园的桃花都开了,淡绿枝叶点缀着艳红花朵,粉光引着无数的蜂蝶,却吸引不住靠在游廊上发呆的二小姐琅言。
琅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娇娜婉转,满园花朵亦要失色。可现在这张雪白粉嫩的芙蓉面颊上,除了愁意,便是愁绪,乌溜溜如葡萄般的眼珠呆呆地看着艳艳的桃树,两道秀丽的柳叶眉更是皱在一块分不开。随着林家的生意在洛安悠的手中越来越红火,她以前的那点儿小肚鸡肠也慢慢的收了起来。现在她们之间就像亲姐妹一样的好。
生意大了,她接触的上流社会的人多了,人也渐渐的开朗起来。
“唉!”
此时此刻湖上的无数画舫,俏丽的佳人花娇柳嫩,嗑着瓜子,吃着细点,春风轻拂,微波荡漾,四处一片嬉笑声。亦有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伫立船头,便可以拿丝帕包着橘子丢到他船上,也能收到他人扔过来的各式物什,或诗或词,或花或朵,甚至还有玉佩指环……这样一派风光如画,比在这园子里数桃花胜过千百倍!
这次一定要去的!以前娘总以她太小为由不让她参与这等游湖,可今年她已经及笄了,总可以了吧?谁知还是被一人不能独身出门为由驳回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出来,趴在游廊上发呆。
橙儿也在一旁着急,忽然眼前一亮,“小姐,有救了!我听到玉儿说大小姐今天要去城西的铺子查账,我们跟过去,再拉着大小姐一起坐船回来好不好?”
“好吧,我们去试试运气!”
书房设在二门内,开得极为宽阔,一张紫檀木的大书案下来,还有两溜桌椅,安悠总在这里处理苏记商铺的一切事务,每半月集齐名下掌柜商议一次。
她穿着浅灰色的宽袖长袍,秀发用头巾包起,眉目秀逸,肤若凝脂,五官与琅言有七八分相似,眸子幽深,眉宇舒缓,不过鼻梁较为挺直,这令她在秀气之外又添一份带着洒脱的书卷味,举手投足,疏淡轻逸,像朵轻霜后的菊花,正与管家林庆祥谈一笔账目。
琅言见姐姐正忙,不敢打扰,带着橙儿守在门外,一面羡慕地赞叹:“你看,她又穿男装了。呵,要是姐姐肯和我一同游湖,会不会有姑娘拿戒指扔她呢?”
“一定会把全扬州城的女人迷死哦。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拿戒指扔小姐了。”
“为什么?”
“人家会想啊,有这么一个美少年在旁边,哪还有心思理旁人啊!所以干脆省下这个力气吧。”
“哼,谁稀罕他们的戒指!”
“如果不稀罕,为什么闹游湖闹了这么多年呢?”橙儿一脸坏笑,主子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呢?
“死丫头,敢取笑我?”琅言恼羞成怒,伸出手来拉她的辫子。橙儿惊叫一声躲开,两人你追我打不可开交。
林庆祥听到动静,微微一笑,“是二小姐。” 看着安悠因林家生意而日益疏淡的脸,暗暗叹息,琅言活泼可爱,正好逗逗安悠开怀,便道:“这笔账我去找老赵对对,回头再来过账,如何?”
安悠点点头,“那便有劳祥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