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劲儿地斟酒,刘义符就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脸上泛着红晕,说话醉醺醺的了。我自认为时机已到,是时候套话了。于是将他扶起,轻声说:“太子陛下,您该就寝了,奴婢扶您下去。”
没想到他一把挣开了我的手,嚷道:“本王……本王还……没有醉,本王……还没有……尽兴!”
正在此时,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踏水而来,一跃而上,直逼我所在的位置。我心中大惊,难道是我大哥派来的杀手?但转念一想,我现在扮的是女人,就算大哥的手下火眼金睛,也没办法把七皇子跟女人分为一类吧。正如我所料,这次,剑锋对准的是我旁边的刘义符,原来杀手真正的目的是刘义符!
眼看利剑就要刺进刘义符的胸膛,刘义符已经醉的没有力气躲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张乌漆小木桌猛地从侧面砸来,杀手抬脚一踢,木桌被踹成两半。侍卫趁机将太子拖到身后保护起来。我躲在一旁,定眼看清了,在关键时刻救了刘义符的男子正是刚才我遇见的谢琰。
没想到他外表斯斯文文,打起架来却毫不拖泥带水,一把折扇使得出神入化。人家都说武器是一分短三分险,他这把折扇与黑衣人的长剑简直不能相提并论。但是黑衣人也并未找到突破他折扇的办法,扇子旋转飞舞,如同一朵盛放的白莲花。两人几个回合下来不分上下,黑衣人眼见侍卫们都舞着刀剑围了上来,自觉一人之力难以招架,于是纵身一跃,跳进水里逃了。
我想我今晚肯定只能一无所获了,太子刘义符已经被重点保护起来,我要再靠近他几乎是不可能了。趁着侍卫对闲杂人等清场之时,我也一溜烟跑了。在回去的路上,我愤愤地扯开绑在腰上的带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脚步也走得自在起来,心想还是做男人好,没那么多约束。没想到我的这些举动却招来了几位巡逻大哥的警告处分,他们以公然勾引路人为由,罚了我五两银子。今晚真的是运气不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切都要怪穆辰,说好的会接应我,结果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他种下的苦果却让我来尝,我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怒气冲冲地赶回去找他算账。
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我下楼,看见麟儿正在喂她的小猴子吃花生,却并没有穆辰的影子。
我凑到麟儿身旁,也拿起花生喂猴子,想以此跟她拉近关系,因为自从我一开始说了要把她送人后,她就再也不与我亲近了。
她看我过来,也爱理不理,头侧到一边。
“麟儿,你的辰哥哥去哪里了?如果你告诉我,俊哥哥有好吃的给你哦。”我以美食相诱。
“什么好吃的?”麟儿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我喜出望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要用吃的就能搞定。
我笑嘻嘻地说:“只要麟儿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麟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她眼珠一转,说:“我现在没有想吃的,不过我知道你想吃什么。”
“哦?”我自认为我现在还没有任何食欲,这小丫头定是要跟我耍什么花招。
她抿嘴笑了笑说:“你肯定想吃天鹅肉!”
这小丫头,居然敢骂我是癞蛤蟆!
麟儿说完,抱起小猴子跑了,恰好撞到从后院回来的穆辰腿上。她在穆辰面前立马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怯怯地躲在他身后。
“你去哪里了?你可把我害惨了!”我没好气地对穆辰说。
“我刚才洗澡去了。”他头发湿淋淋地披散着,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更称得他潇洒俊朗。穆辰一边抱起麟儿,一边招呼我上楼再谈。
“啪!”我一手拍在了桌上,朝他吼道:“你那是什么破计划,一个情报没捞到,害我白白牺牲了色相!还好我没有失去纯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寿阳公主!”
穆辰不慌不忙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我面前,说:“七皇子先消消火。”
消火?我这火可比烧阿房宫的火还大!区区一杯茶就想把今晚的事一笔勾销?
他擦了擦头上的水,说:“想必七皇子是误会我了,我今晚确实有要紧的事要办。”
“要紧的事,该不会你又去侦查姑娘了吧?”我一脸不屑。
“你可知道今晚行刺太子刘义符的是何人?”他这一说,的确降了我不少火气,我也很好奇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孤身行刺太子。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我耳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听了瞬间有一种想把他拍死在墙上的冲动!他见我拿起烛台要发飙,趁我还没火力全开时,他连忙说:“但是,但是,还有但是!请七皇子稍安勿躁……”
“我知道今晚救驾的那人是谁。”他伸手夺下了我举在半空中的烛台。
我猛然回想起船上那个折扇美男,看在他同样有折扇的份儿上,我就姑且让穆辰讲一讲他的来头。
穆辰见我饶有兴趣,啧啧说到:“还是美男有魅力,男女通吃。”
“废话少说!”我吼到。
原来这谢琰是东晋名门之一谢安的后人。其父谢晦乃是宋朝开国将领右卫将军,被委以重兵,深受刘裕器重。他家住城郊的乌衣巷,那里是许多高门士族的聚居地,王公贵族的别墅区。人称其子弟为“乌衣郎”。而谢琰是这其中赞誉最高,名气最大的乌衣郎。不仅长得玉树临风,而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六岁作诗,七岁以《幽兰赋》成名,拥有祖上诗词歌赋的优良基因,从小被誉为神童、文曲星转世。如今神童已长成翩翩少年,成为了江南一带女子心目中的殿堂级偶像。
传闻他出游必会加大城中治安管理的压力,不过也使得胭脂水粉铺子长期生意兴隆。城中女子为见他一面,往往要提前准备好几天。更有甚者,有些女子为表达对他的爱慕之情,纷纷朝他车中投掷鲜花水果,他的出现带动了当地鲜花与水果业的发展,可谓是果农花农的福星。不过自从有一位热情过度的粉丝,为表达自己火一样汹涌澎湃的爱意,硬是把一个大西瓜向谢琰投去,谢琰被当场砸晕,此后他出游,就再也没坐过敞篷马车……
听穆辰这么说来,这谢琰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居然把穆辰和我都比下去了。
“那他娶亲了吗?”我一般比较关注这种男人的八卦新闻,但凡像谢琰这样才华横溢,仪表堂堂的才子,没点花边新闻是不可能的。
穆辰斜着眼看了我一眼,“难道你想……”
“我呸!我只是对他好奇而已。”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羡慕,我十分期待听到关于他不好的消息。
穆辰皱了皱眉,说:“他好像没有成亲,又好像听说他成了亲,但是正妻叶氏死后,并没有再续弦。”
原来是个克妻命,我幸灾乐祸地想。“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谢琰的父亲谢晦是一代名将,手握兵权,我们靠近谢琰就可以得到关于宋国的第一手情报……”穆辰一脸严肃地说。
我极不信任地瞟了他一眼,“你让我扮女人接近刘义符时,也是这么说的。”
穆辰像我赔笑:“刘义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他能知道什么朝中大事呀,可是谢琰就不一样了,他好歹是个吏部尚书,父亲还是右卫将军,接近他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今天是我失策了,望七皇子见谅……”
我忽然想起明天还要去清凉山一趟,这件事可比谢琰重要多了。于是我马马虎虎应付了穆辰几句,心里开始盘算着明天怎么说服刘姑娘帮我找了因道人。
我在地上铺好棉被,躺下后却辗转反侧。无意间摸了摸嘴唇,仿佛还残存着刘姑娘甜甜的气息。
“呸呸呸……”尽管我在回来时已漱了很多次口,但是怎么也洗不掉关于她嘴唇的回忆。那是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我欲哭无泪……虽然我看见戏剧里经常上演这样的场景,一个女子被一个男子看到了身体的一小部分,也许仅仅是走光了个肩膀,甚至仅仅是肚兜上的一条红带子,或者就是被一个男子亲了一下。这时,女子通常都会哭着喊着要那男子对她负责,如果那男子不负责,就会被千夫所指,被冠以负心汉薄情郎什么的称号。可是我现在的情况是,我既不能要求她对我负责,也不能说她负心薄情,不然众人定会以为我趁机占她便宜。我的初吻,就只能这样白白地牺牲了……为什么同样是吻,男女的初吻差距就这么大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我终于想了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再纠结,那就是——我的初吻也算不上真正的初吻,因为我们所有人的初吻都献给了自己的母亲或者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