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子跟得近,自然听到了老关的咕哝声,只是心底有些疑惑,这个老仆到底在奇怪什么呢,是换了人来了所以奇怪,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小黑子见到喜来乐的时候,她正在一条开满鲜花的走廊上教她的弟妹们花艺,两个大一点的小姑娘听得很认真,而一个小小的男孩,则有些不能集中精神,总是跑来跑去,而喜来乐还得分出一部分精神来看着他,不让他到处乱跑。
“喜小姐好。”小黑子上前恭敬地向喜来乐行了礼,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喜来乐听了他的身份,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又问:“你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你的身份没有?”
小黑子赶紧掏出一块玉坠来,这是来的时候少爷从他自己的身上取的,那时候他还说,一定用得着。自己当时还有些怀疑呢,没有想到是真的,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够谨慎的了。
可是少爷到底叫自己来这个小姑娘处拿什么东西啊?看她家到处是花的架势,难道是想要搬几盆花回去?
可是拿钱在外面买不就行了,何必专门跑这里一趟?
“你来了我就轻松多了,最近家里大人不在,事情又不能放下,我还要教几个弟妹学花艺……唉,真是有些忙不过来。”喜来乐仔细地检查过那块玉佩后,确认是邵安皓的,便还给了小黑子,然后带着向前走去,“你随我来。对了,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我几次去邵府,都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看来邵安皓是真的找到了能够信任的下人了。喜来乐暗暗地在心底想道。
“小姐叫小的小黑子就可以了,小的爷爷以前是夫人的陪嫁管事,后来因为犯了些错事,便被撵到了乡下的庄子上,小的都是在庄子上出生的。好在少爷仁慈,又想办法将我们弄了回来,现在我们洪家全家人都在少爷的院子里面当差。”小黑子仔细地向喜来乐解释道。
他是一个有眼色的人,本来就听说过喜来乐与自家少爷的关系,现在再一看这个姑娘,虽然是农家女,穿着打扮也是非常的简单,可是长相不俗,更兼有一种冷清的气质,让人望之不敢心生邪念。
也不知道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少爷是怎么找到的。小黑子心底思量着,面上却越发地恭敬起来。
就算这个姑娘因为身份所限不能当未来的少奶奶,可是,少爷却是可以纳她为妾的,以他们现在的交情,那也是非常的爱宠的。不见前段时间,少爷为了她,甚至连孙家的婚事都推掉了吗?
“来,我去摘点花,你来帮我。”正说着话,已经到了花圃的门口了,喜来乐打开了花圃,对小黑子说道。
小黑子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那么大的一个花圃,那么多漂亮的鲜花,一下子就将他镇住了。
“这么漂亮啊……”他感叹着,呆呆地看着,脚下都忘记了走动。
“我家的花圃其实不算什么,侯府应该也有花圃的吧?那里面是不是能有一些比较珍奇的花卉?”喜来乐好奇地问小黑子。
她去侯府到是去过几回了,可是就凭邵安皓那个虚弱的样子,是肯定不能带她去的,而他手边又偏偏没有得用的人手,导致喜来乐虽然满心对侯府的花圃充满好奇心,可是却连靠近也没有过。
“小姐,这个你可难住小的了,小的怎么知道……”小黑子一头的汗,他们洪家人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哪,生怕被江氏抓到什么把柄,哪里敢到处乱跑?没有差事的时候,都是龟缩在清松院的。
现在他们最大的目的便是让少爷养好身体,只要少爷身体好了,才能可能去争取其他的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喜来乐倒也没有真心以为眼前这个才从乡下进城的小孩子真能知道什么东西,便又开始问起邵安皓最近的身体情况。
两人便这样说着聊着天,直到采到了足够的鲜花,喜来乐便带着他去了厨房,让小黑子帮他烧火,而自己则开始准备做起鲜花的点心来。
自从上次给邵安皓送了回点心,被他嫌弃难吃之后,喜来乐在家又研究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几样味道尚可但还是有一定的药用价值的点心来。
正在忙碌间,突然间,老关一声大叫,传进了屋里来,喜来乐惊得扔掉了手中的工具,猛地冲出了屋去。
“老爷!夫人!”老关再一次惨叫了一声。
喜来乐急急地跑出厨房,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做点心?不知道爹娘是怎么了?难道被那些算计喜家的恶人害了?
她害怕得腿肚子直打软。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爹娘真的怎么了的话,自己可要如何是好?现在的她也不过才十岁,花艺也还没有学全,怎么才能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家?
喜家的命运,难道真的就是不能更改的吗?人越想改变命运,命运便让你越悲惨吗?
喜来乐紧张得全身都在哆嗦着,走近了大门,看到爹娘两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而正在灶下烧火的小黑子眼见着喜来乐急匆匆地跑出去,愣住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些点心,要怎么办?
小黑子当即立断,马上就将灶里烧得正旺的火柴抽出来几根,然后自己转到灶前,拾起刚才喜来乐扔下的工具,开始忙碌起来。
一边顾着灶上,一边还要去烧火,小黑子忙得团团转,心底还在猜测,喜家小姐她父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听不到声音了?
不会怎么了吧……那样的话,这个小姑娘会受得了吗?他暗暗思量着。
“爹……娘……你们怎么啦?”喜来乐失魂落魄地大声疾呼,踉跄着奔了过来,直扑向地上躺着的父母。
一旁的老关正在努力想将喜仲花搀扶起来。
喜来乐跑了过来,声音惊动了正在花廊里玩耍的几个弟妹,几人也跑了过来,看着父母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一个个嚎啕大哭。
喜来乐慌慌张张地用手指抚上了郑氏的鼻间,可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心痛欲死,可是勉强镇定自己,将右手的食指放进嘴里湿了湿,再次放到郑氏的鼻前。
终于,她感受到了一阵非常微弱的气息。
“娘还活着!娘还活着!”喜来乐高兴地大声叫着,又去摸父亲的鼻音。
父亲的呼吸比娘亲还要有力一些。
真好真好,父母都还活着。喜来乐只觉得胸中一口气松懈了下来,她的腿一个软,便坐倒在地,呆呆地喘着气。
“当家的……当家的呀……”柳姨娘听得动静,大呼小叫地跑了出来,看到郑氏也躺倒在地上,又呼喊了几声大姐。
何姨娘也跟在后面,默默地抹着眼泪。
喜来乐非常的无力,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去分辨,柳姨娘与何姨娘到底哪个真心,到底哪个假意。她现在完全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