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晋王的激动进柬被皇上大声喝断,随之而来的是茶杯砸碎的声音,龙颜大怒,顿时,大殿内异常安静。
满朝的文武百官,今日上朝的,加上四个王爷,总共才九人,前日国师府一宴惨死了十六名朝内重臣,其中一位三朝元老史部大臣楚策当日虽未中毒,却因为年逝已高,在大殿被活活吓死,另有三人因尚未来得及进食侥幸逃脱,如今却在府中卧病不起。
今日上朝的五位大臣都是平时与穆子晖不合之人,他们一直都是站在臻王与晋王这边的维王派,维护王室利益之人,本着古往今来一国之中权势最高注定是皇族的理念,不分是非黑白一昧维护着晋王与臻王的利益,认定将来大楚的江山也是这几个王爷其中一个继承,而凡事长子为先,太子和二王子早在几年前战死沙场,现在怎么也是轮到三王爷楚臻,不是他神相国师穆子晖,即便他功劳再大,兵权再大,也只是臣子。
“国师还有一宗罪,四皇兄恐怕不知。”十三王楚宣的话突然打破本来安静僵持的局面,众人都鞠腰垂首,不敢言语,晋王微微抬头察言观色,见皇上虽眉头紧锁,却未有阻止之意,便大着胆子抬头看向楚宣,一副愿闻其祥的样子。
“国师成亲前晚,曾命人胁持我的爱妃飘絮和小王子楚锦,直到昨日,终于有人送她们回府。”楚宣的话让众人都十分惊诧,这十三王楚宣一向是陛下最疼爱的幼子,众臣都知道穆宗耀曾经是他的师傅,师徒感情深厚,如今怎会同穆家反目成仇?事有蹊跷。
“他为何要胁持十三弟之人?”晋王马上问道,一旁的臻王若有所思的看着皇上的反映。
“这还用问吗?”一直都未开口的七王爷楚韦突然说道:“穆子晖定是怕十三弟协助穆将军反对他的亲事,才这样做。”
“哦?穆将军为何……”“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勿须乱绕圈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楚韦终于再也忍不住,急躁的说道。
“七皇弟,这是何意?”臻王缓缓反问。
“满朝百官谁人不知国师与穆将军义女之间的情感纠缠?即便穆子晖真有问题,你们也不该把穆将军也扯进去,估且不说现今尚未查清那毒到底是否穆子晖所下,即便是,也与穆将军无关。如今他老人家已惨死,为何你们还要让他死不瞑目,欲加一些莫须有之罪名在他身上?”楚宣虽然语气平淡,话里却是充满威严。
“穆将军当日也不可能无原无故胁持四哥,想必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穆将军之婿明腾即是死在三哥下令的箭下,死时身中巨毒,当时若非明腾势死护住穆将军,恐怕为我大楚屡立战功的穆将军就要死在自己人的箭下,事情尚未查清,四哥和三哥何来原由动用私刑,未经父王批准就将朝中重臣之属就地正法?”话一说出,晋王当即哑口无言。
“王弟有所不知,当时王兄是见穆将军手持炽血宝刀,正欲砍向四弟,这才下令射箭的,这一点当日所去的皇廷卫士可以作证。”臻王马上解释道,“是吗?恐怕……”楚韦正欲反驳,却被楚宣的眼神止住,便马上不出声。
“说到穆将军之婿明腾,王弟倒想起一件事。”楚宣微扬唇角:“王弟听说明腾曾收养一个十一岁的男童,那男童身上有八哥的贴身玉佩,不知那男童如今身在何处?”
语一即出,全场空气疑滞,众人心中震惊,八王爷,一直是朝中大忌,十几年来,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个人,臻王脸色大变,但随即垂头一瞬间,已渐渐恢复平静,倒是晋王,马上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众臣们更是垂首不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你们,说什么?”皇王怔了半晌,激动的站起来问道。
“禀……”
“禀父王。”楚宣刚一开口,便被楚臻的话打断,只见楚臻抬头,满脸微笑的对皇上说道:“父王,当初四弟与儿臣即是怀疑那男童便是八弟遗子,但尚未得到证实,故未向父王禀奏,望父王恕罪。”众人又是一惊,皇上当即站起身来,呆了半晌,缓缓道:“众位大臣先行退下,你们几个逆子,随我入后宫。”
“全都跪下。”一入后宫书房,楚王便勃然大怒,四个王爷马上齐齐跪下垂首不语。
“咳,咳……”楚王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支撑着自己坐下,不停的咳嗽,楚宣抬眼看去,周围的宫女卫士全都被楚王谴退到门外,抬首轻声说道:“父王,龙体要紧,让儿臣先宣御医,其它事日后再商吧。”
楚王不语,半晌,咳嗽声渐渐小去,“父王。”楚宣又轻唤一声。
“罢了,无恙。”楚王坐在龙椅上沉重的呼吸着,无力的扬了扬手。
“父王,儿臣不孝。”臻王马上朝地上重重的磕头,一连三声,那声音之响连门外的宫女侍卫都能听见,“儿臣不孝,父王龙体抱恙还要为国事操劳,儿臣不能为父王分担,实属不孝,儿臣心感愧疚啊。”
臻王说得仿似字字肺腑之言,听到楚宣和楚韦心里,却是充满讽刺,“哼”还未等楚王有所反映,楚韦便低声冷哼一声,这一声,反而使整个局面又变得僵持。
“如今战乱连连,国事动荡,临近的几个大国早已对大楚虎视眈眈,这些年若不是穆家将势死保国,恐怕大楚早已沦陷,国师如今被众国称为神将,跟楚国打过仗的国家都因畏惧穆家将的神勇,不敢再轻易冒犯楚国。
方才那几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得保,不理会国家安危也就罢了,而你们,是朕的王子,居然跟着一起煸风点火,势要置国师于死地,你们可知他对大楚的重要性?
如若制他的罪,刚刚被他战败的乌兰国便第一个对大楚动兵,还有早期被穆家将打退的仰光国和南蛮赫非族,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大楚的动向,国师一旦被制罪,大楚必遭沦陷。
这种外忧内患的国势,勿要说朕,就是宫内一个普通的士卫都十分清楚。你们的脑子呢?用到哪里去了?
楚王神情凝重,语气中带着无奈,四个王爷全都沉默不语,殿内顿时变得安静异常。
“当年太子楷儿为了抵抗仰光国的侵占,在付城战死沙场,此后朕就一直未立太子,朕老了,唉……”楚王话说到一半,下面跪着的晋王与韦王便马上脸色大变。
臻王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自是练得炉火纯青,当即便缓缓说道:“父王,儿臣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国师府一宴的下毒真凶,安抚众大臣与士兵,勿要乱了我大楚民心士气啊!”
楚王眼角喜色一闪而过,微微点头。
“父王,尚有一件事,儿臣认为也该尽早处理。”楚宣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