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们兄弟二人只是路过此地,绝无冒犯之意,若是见到什么不该见到之物,也实属无意,望老伯见谅,放我们离去。”明腾强作镇定双手抱拳道。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两个这么老的家伙还能杀人放火不成?”老人家的话隐着一丝苍凉,话毕昂首望天神色迷离而又感伤,似是沉浸在回忆中……
“六年前,这里大雪连绵,一直下了四十个日夜,村里的人都苦不堪言,有些人已经饿死,还有些年轻力壮的就抢弱者家的食物,整条村子一片恐乱,直到有一天,一对十分高贵的年轻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公子和家仆路过此地。
那对夫妇气质非凡,男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真是人中之龙啊,女的美艳绝伦,倾国倾城,贤良淑德,仿佛上天派下来的仙人一般,他们十分善良,给村民们派发了很多粮食和保暖之物,还分给我们很多银子,当时村里的人都十分感激这对夫妇,但是他们走后没多久,就有一群黑衣人……
虽然听了老人家的故事两人半信半疑,却还是心生寒意,不敢再留在农舍,提着两只灯笼连夜带着明雪和狼孩赶路,只是在临走前偷偷留了一锭银子在房内,无论怎样,老人都未伤害他们,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
但真有此事吗?一群黑衣蒙面人一夜之间屠村,那对夫妇和家朴,还有村里所有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可这两位老人到底是何原因逃脱,他们自己却说不上来,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明腾跛着脚抱着明雪,明雪的小手牵着蹒跚而行的狼孩,明显项背着包袱走在后面提着灯笼顾应着大家,才走了一段路程,明腾突然把明雪的眼睛蒙住……
“天啦……”明显项惊得叫出声来,弯曲的小路两旁到处都是人骨,有些已经发黄,有些已经变黑,还有些爬满了白虫……
“啊……”狼孩突然松开明雪的小手发疯似的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惨叫。
“孩子……”明显项想要去扶住他的肩膀,却被他猛的挥手打开,抓得明显项的手破皮流血,明腾立刻松开蒙住明雪眼睛的手,把明雪放在地上:“明雪,快些安抚他,莫再大叫引得坏人过来。”
不料明雪只看了狼孩一眼,也开始跟着一起大声惨叫,还一边叫一边摇头,明显项和明腾两人急得马上去捂上两个孩子的嘴,明雪还好,很快就不再出声,狼孩却越叫越凄惨,越叫越大声,还发狂似的朝明显项抓咬起来,明腾帮着拉扯了片刻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得从后面狠狠的击了一下他的头,他便晕倒在明显项的怀里。
两人互相对望着喘气,带着两个孩子和包袱继续赶路……
“这孩子莫非就是那对夫妇的遗孤?会否是因为仇家追杀,在墓连山被迫遗下,或者说那对夫妇早已经……”明腾猜想。
“唉……无论如何,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不如我们替他暂时取个名字吧,否则都不知如何称呼。”明显项背着狼孩提着灯笼说,“那匹老狼交给我们的玉佩兴许就是他的家人留下的,上面有个楚字,就姓楚吧。”
“这样不好。虽然你推测得并无道理,但我们终究不能肯定这孩子是否姓楚。姓是人生大事,我们不好枉自替他取姓。我看我们还是给他取个名字以便称呼就行。不要取姓了。”明腾郑重的说。
“你说得也对。”明显项点了点头。
“他身份来历不明,沦落到墓连山却侥幸存活,还被狼群养大,真是命不该绝。”明腾望着男孩说。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这孩子眉目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灵气,成年后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明显项感慨道。
“我倒希望他做一个平凡人。像我们在黎明村,生活过得安然悠闲,他的父母虽然非富则贵却又落得如此下场。我想到了,不如就叫天凡吧。”明腾笑说:“天凡天凡,我希望这孩子能有上天庇佑,过着平凡安定的生活。”
“好,天凡,天凡,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从今往后,你就是天凡。”明显项拍拍背上的狼孩。
东方泛起一片白光,明腾心事重重的走着,八年未下墓连山,这一次下山会是怎样的遭遇?把明雪送去慈心庵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明腾一行人又赶了九日的路程,终于到了一个小镇,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在墓连山下那两位老人家里泡过药澡之后,不但明腾和明显项身上的伤很快复原,就连天凡身上那么重的伤势都渐渐好了。
连日来风餐雨宿,累坏了两个孩子,今晚他们终于找了家客栈住下来,准备明日一早便去市集买两匹马骑去古铜山,明腾计算了一下,若是路上没有什么意外,骑马大概七日便可到古铜山的慈心庵。
明显项跟着小二去楼上房间安置,明腾把明雪抱到板凳上坐好,招来小二叫了几碟小菜几碗白饭,回过头来看到已经坐在明雪旁边,笨拙的拿着茶杯的天凡,他们满心欢喜,才九天的时间,明雪就已教他学会跟常人一样吃饭行走,还会说些简单的话语。
这孩子悟性极高,有一次明腾和明显项路过河边想抓几条鱼来烤,他站在旁边看了一遍就自己跳下河去抓了几条上来,明雪看到后唇角第一次微微扬了起来。
晚膳的时候,天凡给明雪的碗里夹了条青菜,明雪愣了一下,伸出小手擦掉他脸上的饭粒,天凡便咧开嘴对她傻笑。
明腾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感觉很欣慰,明雪在黎明村的时候从来不跟其它小孩玩,甚至连话都极少跟人说,只有明月跟她讲话她才会简洁的回应,如今会跟天凡这么友好,证明她其实也是个正常的孩子。
明显项拍了拍明腾的肩膀,他知道明腾为了两个孩子的事心中忧虑,天凡只听明雪的话,见到陌生人极其敏感。
这些日子因为明雪的原因,虽然对他们二人已不再那么抗拒,但对旁人还是一样,走在路上总是像只刺猾一样抵抗着路人,万一有人不小心靠近他,他便会张牙舞爪的对人又抓又咬,现在他们是担心把明雪送去慈心庵之后,天凡该如何安顿方好。
“让开,我要喝酒,喝酒,让开。”突然有一阵喊骂声传来,明腾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酒醉疯汉提着一缸酒在赶着客栈里的食客,头发散乱,背影纤瘦,看不清楚面貌,众人见到他也不怕不躲,只是唤来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