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是谁家的姑娘啊，长的真好看！”妇女抱着孩子，看着从街上走过的少女。
少女长的很好看，绾着少女的发髻。
笑容闲淡，果真是个美丽的女子。
少女抬眸突然看向人群的男子，而后径直走了过去。
“哥哥，你喜欢面具吗？”少女走到一个年轻男子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额，姑娘，在下可以看看面具吗？”男子的目光之中，透出一种光芒。
画皮轻轻的扬起了嘴角。
“那，就夕阳垂暮之时，约在观月台好了……”少女看着男子，而后手指了一下不远的亭子。
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少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有些好奇。
“唉？姑娘，在下可以给女儿买个面具吗？夕阳垂暮之时，在下可否也和姑娘约在观月台？”另一个中年的男人说道。
其他的人微微的有些皱眉，听着中年男子酸腐的说道，很多的人不屑的看着他。
画皮自然也知道，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可以贩卖面具，更是为了讨一个说法！
少女捂着嘴，“咳咳，可以。”少女说完以后也不理会众人是怎么反应，径直的离开。
这种神秘，更让这些人兑定，这位姑娘卖的东西一定很神奇！
男人搓着手，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
“书画皮。嗯。”少女用手蘸着水，写下一个名字。
用手掌轻轻的擦掉，那些水凝成的字，忽的，化成了灰。
观月台。
画皮坐在台子的中央，看着皎洁的月亮，画皮的面上闪过一丝诡异。
白天相约的那两个男人，鬼鬼祟祟而来。
在画皮的左手旁，摆着几个艳美的少女面具。
这些面具之中，曾有一个是溺鬼送给自己的。
明艳的面容，精致的妆花，画皮也是很喜欢的。
听说是叫扉画。
只因得罪了溺鬼的姐妹，不过画皮却也知道，尽管她们是鬼，可是，她们绝对不杀无罪之人。
世事之间的轮回皆有定数。
老天若不惩罚，自有她们会去惩罚。
“姑娘，我们来了。”两个人佯装作揖。
面上正常不过，而在画皮的眼中，他们的身上，却透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线。
这些黑线是从胸口蔓延而出。
每一根上，都散发着渴望的味道。
“二位公子，想要什么面具？”画皮侧身，发丝在腰际旋转出一个弧度。
两个男人看着画皮的左手边。映着月色，那些面具的确很好看。
做工也相当精细！
“这些面具……和真人一样。”那个年轻的男子讶异的说道。
翻手摆弄着手中的面具。
而那个中年男子，却是看着画皮，嘴角渗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月色下，那些面具似是呼吸一般，眼睛也睁开来。
年轻的男子吓的啊了一声。
跌坐在地上，中年男子转首看向面具，果真眼睛在眨动？！
“姑娘，这个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面色异常，“啊呀啊呀，这些面具也是需要呼吸的，白天的阳气太过灼烈，只有夜晚的月光，才是滋养她们的宝物。二位公子别怕。”书画皮扶起两个人，在扶起中年男子的时候，画皮轻轻的扯动了一下黑线。
“兄台，可否告知书儿你们的名字？”年轻的男子作揖说道：“小生唐璜。”那个中年男子急急的说道：“叫我华老粗就好！”
画皮从身后拿出两个面具，印着月光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唐璜看着面具，自己端详了一会，发出了“咦……”的一声。
“唐公子，是不是这个面具您看的特别熟悉？”画皮紧紧盯着唐璜的脸。
唐璜的额头有汗水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张脸，那么像那次在“月春楼”里，曾和自己定下婚约的那个女子？
要说起来，他唐璜虽说不是有钱有势之人，不过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娶一个红尘女子过门？
那个女子有个很美的名字，叫月琳。
可是，自从那日花心过后，那天的誓言也随风而去。
他唐璜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月琳却是守着这个誓言，在之后的日子里，受尽了折磨。
为了可以配的上她，月琳不愿接客，可是月春楼的老板娘，岂容你如此放肆。
他月琳不是秋雪，秋雪是花魁，自然身价和权利要比他们高很多。
老板娘也很听秋雪的话，秋雪从来不会挨骂，也不会被强迫去接客。
而她们二等美人则是为了可以撑起来月春楼迫不得已去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情。
月琳的第一个恩客是唐璜。
唐璜长得一表人才，也深得月琳欢心。
可是，自从那夜花心过后，唐璜就再也没有出现。
为了可以守住自己，月琳拒绝道所有的客人，老板娘警示了好多会，月琳依旧我行我素。
终于，老板娘失去了耐心，对月琳严加毒打，这之间也少不了被强迫接客。
自从那之后，月琳的身体便一下子差了下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老板娘觉得月琳没什么用了，便把月琳从二等美人降到四等。
四等接的客，就算是乞丐只要有钱，便可以陪客。
月琳开始给唐璜写信，期待着唐璜回信，来带她离开，然后过普通人家的日子。
可谁知，得到的一封信，却是对她的百般羞辱，说她根本就配不上她，说她不干净，收到那份心碎欲绝的信笺之后，月琳日渐消瘦，不余时日，便香消玉殒。
当月琳被老板娘用黑袋子扔到山沟的时候，画皮出现了，给了老板娘十两金子，说要买月琳的尸体，还要买，和月琳有过接触的人的，命！
老板娘欢欢喜喜答应了，收了金子，欢天喜地的和画皮说了月琳自从来，到第一个恩客，到之后的故事。
老板娘说的兴然，画皮听得却有些沉默。
眼前老板娘的嘴脸，让画皮觉得恶心。
素手轻轻一划，老板娘的脸皮飘然落地，还保持着临死以前的兴奋和未反应过来的惊恐。
轻轻的甩甩手上的血液，画皮带着月琳的身体，向这个村子走来。
路途虽然不是很远，不过月琳的是身体却开始腐烂起来。
画皮取下月琳的脸，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全都揉成了光团，镶嵌在她的额间。
看着这个女子的脸，画皮沉默。
那个叫唐璜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为何人世间有这么多的痴心人？月琳，你的苦和你的痛，就让我为你赎回吧。
唐璜惊恐的表情让画皮冷冷一笑，身旁的那个中年男子跌坐在地上，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画皮揉揉自己的眼睛，“这张脸皮有些不合适了呢。不如，换上这张可好？”画皮拿起月琳的脸，比划了一下。
“求求神仙姐姐了，不要取小人性命，小人上有老母啊，念在小人孝顺的份上饶小人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唐璜猛地磕头，额头不过多时便渗出血了。
月琳的脸上，突然滑下了一丝红色的液体。
画皮轻轻叹了一口气。
“月琳，他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手吗？”画皮揭下自己脸上的那张“面具”戴上了月琳的面具。
唐璜害怕的向后躲去，却觉得衣袖被女子拉住。
“唐公子，莫怕。”这个声音，是月琳的！
“月琳，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唐璜跪下来再次磕起了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月琳看着昔日的爱人，眼眸不觉间有些湿润。
“月琳？你不怨我吗？”唐璜有些不清楚情况，怎么回事？月琳不应该找他寻仇吗？
“不怨。唐公子一直是我心中最好的那个人，虽然公子不喜欢我，不愿和我在一起，月琳也不会强求唐公子。”月琳轻轻的擦掉自己眼角即将渗出的泪水。
“唐公子，月琳原本不是红尘女子，我原本是知府的女儿，可惜家道中落被歹人卖到了肮脏之地。幸好第一个遇到的公子，我曾经幻想过可以和公子白头偕老执手相偎。可是……唐公子，月琳只是想看到公子开心和幸福。”唐璜傻傻的站在那个地方，双唇蠕动不知道想说什么。
月琳背对唐璜而站，心中的苦涩全部留给了夜晚。
她不是胡搅蛮缠的女子，她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只不过她太重感情，只不过她太执着而已，只不过爱到了深处罢。
画皮在心中深深的不耻这种男人，可是却不明白为何月琳没有选择报仇，而选择了原谅他？
“月琳，这一世我负了你，来世我一定赎罪！以后我再也不去烟尘之地，我会考取功名，孝顺我的母亲！”唐璜扳过月琳，坚定的说道。
看到了月琳眼中的泪水，唐璜轻轻的为她拭掉。
身旁的老汉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个老汉，也是间接害死月琳的人。
如果他不带唐璜去那个地方，如果两个人不相遇，如果月琳没有认识唐璜，故事，会不会改写？也许……会有另一种结局吧。
也许吧。
画皮取下面具，唐璜也惊醒了过来，“记得你说过的话。”画皮转身收拾起面具，缓步的离开。
月琳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画皮可以听到了吧？
“这种结果再好不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我也解脱了，谢谢你，画皮。”月琳说完以后，天空中闪耀起小小的灯笼，明灭间是月琳的脸，画皮在看向手中的面具，早已消散为灰。
“也好，解脱了，也好。”画皮扬起手中的灰，笑容有些僵硬。
一路走好。月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