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她们再也没有遇到其他危险,顺利的行走了十多里以后,青鸢身后的很多女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劳症状,因为今日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所以青鸢反而要比其他人状态好。
队伍中唯一的男人,周伯也是满头大汗,他抹掉额头上渗出的豆大汗珠,喘着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再坚持一下,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一间废弃的小木屋。”
青鸢对于这一带并不熟,她听了周伯的话觉得有些蹊跷,这里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建房子?要知道她家虽然住的偏僻,但是那里的地势却很不错,若是再发展个几年,或许有人会选择在那里建村。但是这一带都是密集的树林,离水源太远。怎么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她疑惑地问周伯:“怎么,这里曾经有过人家?”
周伯笑着回答:“没有,这里的林子密,猎物比较多,那屋子是个猎人临时落脚用的。只是这两年,这一带出现的许多狼,渐渐变得不太安全,所以如今很少有人来这里打猎。”
旁边李婶听了,神情立马不自在起来,她颤巍巍地小声问道:“这,这里是不是太危险,我们还是离开吧!”
“你不想找儿子了?”同行人中有人反问她。
李婶连忙摆手,连连说道:“不不不!我要找,只是……只是这里有狼。”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凝成一条线,“我不是怕狼吗。”
周伯见此笑着说道:“没关系的,这里的狼狡猾得很,白天不会出来活动。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它们是不会靠近的。”
“这狼也怕人?”这是同行人又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次不等周伯答话,青鸢抢着说道:“怕!无论再凶悍的动物,都害怕人类。”即使是强大的妖族也不敢随意伤人,因为人类的报复心是所有种族中最强的,他们很团结,只要感受到一丁点危险,往往会做出覆灭其他种族的事情,但他们的数量又是那么庞大,达到即使是最厉害的妖也无法彻底毁灭他们。何况他们当中还有不亚于大妖的人类,一旦有妖这么做,这些人会群起而攻之。
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因为前方的屋子要比这里的狼更加吸引她。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间废屋便是这一次她要寻找的目标。因此她催促着众人快些。得知前面有地方可以休息,她们的速度反而快了一些,只是这点进步在她眼里还是太慢。
她恨不得立刻化为原形,变成一只苍鹰立刻飞过去,但是又碍于眼前的人类,只能独自忍受这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压抑着自己的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却因而使自己变得不正常的痛苦,一般人是无法体会的。而这种痛苦在几天表现的特别强烈,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自己是一只妖力强大的妖族,这样即使是这场大雨,她也有办法找出那伙人。
终于在这种煎熬之中,她看到了周伯所描述的那间小木屋,那是一件纯木制的房子,结构和她的家有些相似,同为吊脚小楼,只是从外表看,要比她家小得多。木板拼接起来的墙面上,有许多因为腐烂而露出的洞窟,以及不知被什么动物冲击,折断的痕迹。怎么看都是一副荒废很久的样子。
屋子前的荒草长得很高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只是其中有很多踩踏的痕迹,显然最近有人造访过这里,而且人数还不少。
青鸢第一个冲了过去,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的体力保持的最好,由于现在没有阳光,她在外行走几乎不会耗费精力。所以她一马当先冲进木屋,她的动作太急,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她踩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木板,毫无阻碍的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
然而展现在她眼前的画面却让她无比失望。空荡荡的一间屋子,除了杂草和一些散乱的木板,砖块,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她青鸢收起自己失落的心情,走近那些砖块前查看,那些砖块上残留着明显被烧灼的痕迹,痕迹很新,由于这间木屋太过破旧,屋顶有些漏雨,昨天的大雨渗进屋子,将这些砖块淋湿,也冲散了那些砖块间的灰烬,这里曾经是一个用来生火的灶台。
而且这些砖块最近明显被人翻动过,可能是最近在这里生火的人故意毁灭痕迹所致。青鸢顺着这些砖头四下查看,这时外面的人也陆续走了进来。她们见青鸢如此仔细的查看这里,以为她有所发现,不敢上前打扰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不敢靠得太近。
青鸢可以肯定这里最近有很多人来过,而且不止一批人。因为这里荒废了很久,屋里地面上积攒了许多灰尘,屋子里不是到处都雨水的痕迹,那些没有被雨水浸染的地方,还残留着很多人的脚印,很多杂乱的脚印层层叠叠交叠在一起,但是大多是成年男人的脚印,这类人的脚很大,鞋印很容易与女人和小孩的区别开来。
但凭这些并不可以认定这里为匿藏小孩子的第一现场,因为村庄里的男人几乎都外出寻找小孩子的下落,也许他们找过这里,所以留下了这些杂乱的脚印。只是她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下小鞋印,经过她仔细辨别,确定那些是只有孩子的才可能留下的脚印。
从这些她基本可以判断出,那些人贩子曾经在这里落脚过,他们将拐来或掳来的孩子安置在这里,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放弃了这个落脚点,而且这是最近的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她来迟了一步,人贩子已经走了,带着她的安白离开这里。她痛恨着自己,痛恨着她的无能,若是能早点得知这个情报,或许她可以赶在他们离开之前救出被掳走的孩子。可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将她的推测告诉了众人,那些丢了孩子的女人立马在这间屋子里寻找,她们希望可以寻找到一些线索,但是可惜那些人太狡猾,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生火后残留的痕迹,她们再也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青鸢也跟着她们寻找,她扒开房间里铺在地上枯草,希望在在其中可以找到点什么。也许有那个孩子机灵点,悄悄留点线索给她。这样她的确找到了一处可疑地方,可惜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刮花,不知道在这些杂乱的刮痕下究竟留下过什么线索。也不知道留下这个线索的小孩是什么下场。
她虽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其他人却并不是一无所获,李婶在角落里的木板夹缝里,发现她儿子的衣服上的钩下来的纤维,由于那衣服是她亲手做的,改了又改,虎头穿了很多年。布料原本的颜色已经退去,呈现一片灰白色,李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倒是印证了青鸢的猜测。
就在青鸢懊悔,难过之际,女版的范侯慢慢地靠近了她,范侯一路上没有说过话,以至于他的存在感极低,青鸢也没有多余精力顾及他,把他忽略了。看着他超她走来,她突然想起范侯之前的反常。
按理来说,范侯并不喜欢和村落里的人接触,这一次他为何要跟着她走了这么远,即使他想在安白被掳走的这件事情上帮助她,他也应该是尽力帮她打探消息,而不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跟着她身后,这样非但帮不了她,还容易造成她的困扰。联想到她曾经让他到临安城里打探消息,难道他是查处了什么?如今她所掌握的线索算是完全断了,她有些期待范侯能给她带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只是她并未料到,范侯带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反而让她的处境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阿青,城里没有人家丢失小孩子。”范侯低着头,声显得有些消沉,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只是,我打听到朱文文被人绑票,绑匪要求朱家,在三天以内筹集五千两白银赎人。”
“什么?”青鸢惊叫着,直勾勾的盯着范侯,她似乎想从范侯的脸上看到“玩笑”二字,但可惜的是,除了惋惜,她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范侯并不知道她和李再渊之间的约定,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知道青鸢和李再渊都很关心那个孩子。所以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因为他看到青鸢已经被付安白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
但一想到若不及时告诉她,朱文文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她和李再渊都不会放他。所以他才会赶到草姑所在的村口,只是那个地方对于他而言是个禁地,他不敢擅长踏足哪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被村民发现,从而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而且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向她报告这件事,直到刚才,他才寻找到机会。而青鸢的震惊的神情也不出他的意料。
青鸢深吸一口气,尽力让她的思绪平静,但她只要一闭眼,眼前便会浮现出李再渊那不住咳血的身影,她失信了,平生第一次觉得愧对别人。她曾经对那个男人承诺过,在他不在的时候照看好朱文文,可是她没有做得,一次都没有做好。
她冲出屋子,满脑子都被这朱文文的事情占据着。范侯和草姑见了,连忙在她身后追赶问道:“阿青,你要到哪里去?”
草姑知道这附近有狼,害怕青鸢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才追了出来,范侯则是害怕青鸢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青鸢随口回了一句:“回家。”但是想到如今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只能又折回去拉住草姑的手说急切的说道,“我又急事要回家一趟,你们先回村里。”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躲在远处不敢接近的范侯焦急的模样。
她的确要回家,这事情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她要告诉李再渊,必需告诉那个男人。跑到无人的地方她化为原形,成为一只苍鹰飞入高空。空中的飞行度要比在地上作为人类奔跑来快得多。因为现在天上的乌云很厚,她才敢如此。跟上来的范侯见此也化成猴形在树林里穿梭,这一带他熟悉无比,速度不比青鸢慢上多少。
在她的房间里藏有三道符,那是李再渊留给她,让她在紧急情况下联系他用的,付安白失踪的时候,她觉得她自己可以解决,便没有动用,但是现在牵扯到朱文文,她知道她必需用此通知那个男人。
快到家时青鸢回到地面再次转化成人,只是她还没落地,便发现在她家的台阶上躺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