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侯!青鸢没想到在危机时刻竟然是他挺身而出,在这之前他一直躲着她身后不出声,若不是一直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青鸢还真就忽略掉他这个人,因为他表现的太低调,和他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青鸢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之前的反常表现,还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是个女人,这个身份让他做事畏手畏脚。
范侯拉住草姑没让其落水,他的力气很大,青鸢知道凭借着草姑的那点力气是挣脱不开的。旁边人见了连忙上前一起把草姑拉了回来,大家一起劝说着草姑,让她想开些。青鸢也和众人一起安慰着她。
而就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范侯又做出了一个让众人始料未及的举动,他纵身跳进了茫茫的白河水中。如今是春季,清晨的气温并不高。白河水更是有些刺骨的冷。会水的老人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不敢下水。
如今范侯跳进了白河里,扑通的水声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范侯一进入水里,就没有再浮出水面,看情形像是潜进了水底。众人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做会有危险,又见他老久不上来,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不时的有人对青鸢问道:“她就这么跳进去了!没事吧?”
青鸢知道这点水还不至于淹死一只妖怪,但是她也不能这么直说,只能对着众人说道:“没事的,她水性好着呢?”
只是又过了许久还不见他上来,甚至不见他浮出水面换口气。青鸢开始有些着急了,她到不是害怕猴子淹死,只是害怕范侯受到了什么刺激,利用这种手段悄悄地离开这里。这些岸上的群众可不知道他的本事,就这么亲眼看到他跳进水了,却再也没有上岸,还不以为他淹死在这河里。
若真是这样,这些村民一定又要打捞个半天,却只能做无用功。甚至草姑还会因此而内疚一辈子,毕竟范侯在跳水前曾救过她命,依着草姑的性子肯定是要一辈子记住这份恩情。可是他至今没有上岸,眼下所有注视着河面的人之中,唯有草姑是最着急得。
原本是打捞陈小妹的尸体的人,转而开始问起青鸢要不要打捞范侯,青鸢看着浑浊的水面,示意他们再等等。她相信范侯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搞失踪。而若他真的这么干了,那他今后就别想再进她家的大门。现在是什么时期,他还净给她添乱。
没过多久青鸢发现河面下冒出很多气泡,一个黑影渐渐浮出水面。紧接着范侯露出了一个头,他看了一眼岸上的群众,又大口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河底。
草姑范侯露了面,大声对他喊道:“姑娘你别找了,快上了吧!”
可是范侯这时候已经再次潜进水里,也不知这话他听进去了没有。草姑见了也只能放弃,她知道现在她就是喊破喉咙,水下的范侯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她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岸上焦急的等待,严密的注视着水面上的一举一动。
岸上的人包括青鸢都松了一口气,别人是怕这个热心肠的姑娘,在水底待了这么就会出什么意外,现在见她没事也就放心了很多,同时对范侯的水性有了信任。而青鸢则是见他没有跑路,留个烂摊子给她,对此她甚感欣慰。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着范侯,因为他对于这里的人而言很谋生。他们讨论范侯的样貌,他的穿着,他的水性,青鸢这才想起不能就这么在岸边等着,她转身对着身边村民说道:“劳驾,哪位好心人能借一身衣服给我这为朋友,她待会上来是也不能这么湿着呀。”
这时岸边有一妇人答道:“我家离这近,待会就到我屋里去,我替她找身衣裳。”
这里的村民平日了十分热心,邻里之间常常互相帮助,青鸢知道她就是不说,也会有人主动提出,但是她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缓和一下气氛。她不知道范侯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搞出其他的事情来,她得提防着点。
又过了一阵,范侯再次回到水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向着岸边游来。草姑见了立刻伸出手,想把他拉上岸,范侯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握住草姑,借着这股力气上了岸,早在岸上等待的人立刻送上了一条薄被子让他披上。毕竟现在他的样子是个女人,湿着衣服的十分不雅。
范侯裹上被子,将攥着手里的一只黑色的镯子递到草姑面前,说道:“水底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
众人这才仔细的观察那只镯子,那大概是一只银手镯,因为常年受到流水的侵蚀,表面早已经黑化,还沾有一些绿色的水草。但是从上雕刻的花纹来看,是一只很精致的女士手镯,不是一般孩童所带的那种银手环。
草姑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下去,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那不是她家小妹之物,现在她的唯一的孩子没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怎能不让她伤心。
范侯握着那只手镯的手也渐渐放下,他知道他在这件事上没能帮上忙,样子看起来有点失落。一旁的村妇将范侯带回家换衣服,这里的人都知道陈小妹的尸首已经不在这里,一下人散了,还有一些则顺着下游找去。
草姑也想跟着一起去,青鸢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便拉着草姑问道:“草姑,能让我看看那只鞋吗?”
草姑点点头将小鞋给了青鸢,她接过来上下翻过来看了几遍,又找到将鞋送个草姑的那个人问道:“这鞋在哪里找到的,找到时就是这个样子?”
那老者指着白河对岸的一块突起的石块,答道:“就在哪!找到时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有点湿,应该是雨水的关系。”
青鸢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块石头四周除了较大的石块就只有泥土,那个位置每年到了汛期都会被淹没,所以除了一些较大的冲不走的石块,其他都不被潮湿的黑色泥土覆盖。青鸢又看了一眼鞋子,心中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青鸢笑着对草姑说道:“草姑,你家小妹恐怕没有落水。”
不但是草姑,旁边所有听到她的话的人,都被她所说的内容惊住了。而草姑先是露出一丝惊喜,而后像是害怕期望落空,并没有表现的太激动,她忐忑不安的说道:“姑娘,你可不要安慰我。”
青鸢摇摇头,将那小鞋举到草姑面前说道:“草姑你看,这鞋子是不是太干净了点。”
草姑接过鞋子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不解的看着青鸢,等待这她继续说下去。
青鸢也不辜负她的期望:“你想,昨天那场大雨来到那么突然,小妹若是那时在外面玩耍,自然要往家赶,但是如此一来鞋子怎么会如此干净?”
昨天的雨是下午开始下的,除了天气有点闷外,一点预兆的没有,很多在外的人都没带伞出门,而且这种天气即使打伞也改变不了路面泥泞。而现在鞋子这么干净就表示,小妹是在下雨前遇上危险的。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会不会被雨冲刷干净了。”
青鸢摇头继续解释道:“昨天那雨虽大,但也不至于将这些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毕竟泥水也会渗进鞋子里,和一般的雨水痕迹还是有区别的。”说完她指出鞋子边缘一点被红泥水浸染的痕迹,虽然没有干透,但是用手摸一摸还是能从手指上的痕迹中看出,那不是单纯的雨水,因为雨水是干净无色的。
她紧接着又说道:“而且找到鞋子的地方,周围都是潮湿的泥土,河边的泥土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所以成黑色。小妹若是想爬到那块石头上玩,鞋子上肯定要沾点泥。即使泥被雨冲走,也不会那么干净,但是你们看?”她伸出手指将指尖的红泥印子给他们看后继续说道,“鞋子上的泥不是黑色的,这证明小妹没有去过河边,那么她的鞋子又怎么会在河边的大石上出现?”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觉得青鸢分析的很有道理,草姑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因为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有落水,心中的那点希望还没有完全熄灭。
青鸢接着分析道:“我觉得一定是人贩子昨天在下雨前就掳走了小妹。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特意把小妹的鞋子扔在岸边,让我们以为小妹落水。我们若是中计,急着救小妹或者打捞小妹的尸首,这样就会分散我们的精力,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逃跑。”
“可恶的人贩子。”还未散去的民众接受了青鸢的猜想,一个个都表现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些拐卖小孩的人碎尸万段。
“但是即使是知道了小妹没死,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草姑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绝望,她害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生离死别,无论哪一种都叫人不好受。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青鸢,她看着水面发呆,线索太少,她不可能分析出人贩子的行踪。忽然她发现白河水面上出现一团黑色的阴影,那阴影不断扩大,向着四周散开,看起来像是泡在水里的女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