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运气可真是好,我看不但雪嬿公主,连那个雪懿公主都对你青睐有加啊!”霍彧阴阳怪气道。
“不开玩笑,你觉得那雪懿公主如何?”程尚套弄着一个木扳指,神情轻松。
“怎么,你想一手一个?”霍彧言语虽然依旧不正经,神情却是严肃起来。“雪懿不错,刘妃难办。”霍彧随手拿起一个瓷杯在指尖玩转。“不过,要是用的好……”霍彧轻笑一声。
“我父亲那儿有消息吗?”他来京城也是将近一月了,期间鲜有关西的消息。
“该有了,不急。”话虽这么说霍彧还是皱起了眉头。
“少爷,老太爷请您过去。”说话间门口就有人通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程尚霍彧相视一眼,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知道了。”程尚起身,随着梁仲往老太爷的院子去。梁仲是程老太爷的心腹,一直守在老太爷身边。
程府清冷,假山花木依稀可见当年的轩荣可大多是消磨在这岁月中了。行走在程府中能让人不由得生起沧桑凄凉之感。一路往老太爷院子走去,没撞上一个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整座府邸寂静得吓人。程尚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听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少爷请。”梁仲恭敬得请程尚进去,自己守在院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是个上过沙场的汉子,程尚眉色如常,淡淡应了一声,眼神瞥过梁仲的右腿。
进入院子,十分清爽,不做停留,程尚径直往前。进屋,老太爷端坐在上,一身冷硬的气概却少了锐气,手搭在太师椅上甚至有几分苍老。
“祖父。”跨入门槛程尚上前两步即刻跪下。
“起来吧。”程老太爷开口带起一屋子的岁月沧桑,一双浑浊的老眼藏住了精明强干。
“谢祖父。”程尚起身,衣摆一放,尽显气度。
“嗯嗯,很像你父亲。”程老太爷点点头,卷手放在嘴边干咳两声,露出几丝病态。“你扶我进去吧。”程老爷子伸出手。
“是。”程尚对老太爷十分恭敬。实则他自幼在关西边陲长大依稀只记得在幼时回京过一次,他与老太爷是没有什么爷孙情分的。
内室。“咳咳。”老太爷咳嗽着坐下,很吃力似的。粗糙的老手在桌上摸了几下摸出一个信封。“关西的信。”老太爷将信递到程尚跟前,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孙儿的脸,眼中神情难以捉摸。
程尚一派镇定,接过信封拆开。信中长篇大论的琐事却是丝毫不曾提到军营之事,程尚心中有数,将烛台点燃把信烧了。信纸刷地着起火,旺得很,直燃到程尚指尖他才放了手。不急不慢地把信封也烧了。烧完的灰烬程尚拿帕子接了,将烛台桌子擦拭干净。
程老爷子浑浊的老眼泛出精光,这孩子他瞧着顺眼。原以为他娘亲早逝,这孩子是个长不大的,又自小呆在军营里怕他行伍之气过重了。如今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这是他们程家最出色的一个孩子,能文能武,既有成大事的气魄也有理世事的谦和。
“好了,你出去吧。”程老爷子不和他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程尚恭谨退下。
程尚从老太爷院子里出来,一路回自己的清风小居。一棵老槐树上霍彧正翘着二郎腿坐着,看程尚的神色,他知道,他有正事可干了。刷地从老槐树上跳下来什么也不问,跟在程尚屁股后头回了清风小居。
一日,小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入夜,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夜色中,凭着草木的掩护一点痕迹也不留。程尚一身藏青的衣衫坐在桌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广平殿。
“公主,夜深了,该歇息了。”锦纹在屋里铺好了床,锦画锦竹在外头陪着。
雪嬿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她让人把院子里,廊檐下的灯都熄了,除了里头几个屋子广平殿是又静又黑,众人瞧着怪寒碜的。夜深了,大伙看东西都看不真切,可雪嬿呢,分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锦画锦竹相视一眼,若不是感到雪嬿身上安静祥和的气息,她们都要以为她这是魔怔了。可雪嬿呢,她分明看到了夜风穿梭在黑暗中带起的波纹。
今夜,皇帝宿在长春宫,想来长春宫如今还是灯火通明的了,他们一家人在一块儿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情景。哪像椒房殿和广平殿哪,早就是漆黑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