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京城最低下的人的生存之地。”她冷挑起柳眉,笑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是目前的这副尊荣,至少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收拾好桌上的残局,她自顾朝门口走去。
钱多多冲到她的跟前,伸手拦住她,怒目瞪视,意思是要她回复自己本来的面貌。
“别那样看着我,要怪就怪你的王爷夫君太过的精明,那么快就查到了药铺,要不是这般,你也不必受这番罪!”她纤手一挥,钱多多便如枯叶,被一阵疾风扫到一旁,“聪明如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究竟是怎样的,乖乖地呆在这里干活,顺了我的意,也许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不过……”她的眼突放锐光,逼近钱多多,看得钱多多打心底直打寒战,“我劝你放弃逃跑的念头,因为你身上的断肠散的毒还未解,若是不按时服下解药,我保证你会死的很痛苦!”
最毒妇人心,钱多多算是领教了!心头的气未平,却得生生地忍下。她要等,等李熠麟来救自己,他一定会来的,她要活着等到他!
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见到钱多多,随即将手中之物扔到她跟前,冷语道:“去给客人斟茶。”
钱多多低下身去捡起铁茶壶,将毛巾置于肩上,弯腰走出屋子,心中明白,她只能忍。
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屋内寒冷彻骨,屋外温暖如春。
一踏出房门,钱多多终于体会到沐口中所说之意,也理解了那女子说的话的深刻含义,这里是处于最底层的社会,也是最猥亵的男子寻欢作乐的场所,妓院中的第三等——白衣馆。
馆内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玉手挥绢,笑媚迎客。在这些笑脸背后到底有多少的泪水,又有多少的真心,谁也不会在乎。人们来这里寻欢作乐,要的只是虚情假意,想的就是逢场作戏。人与人之间最为丑恶的一面在这里表露无疑,毫无掩饰。
身在其中,钱多多多少也有些感触,既而同情起这些沦落的红尘的女子,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这副尊荣,不然,怎能逃得过那些饿狼的魔掌。
在钱多多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顿时间觉得天寒地冻。
是他!沐!
钱多多只知道他叫‘沐’,还有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眸。
他究竟是谁?为何总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时而凝望,似要透过她遥看什么,时而冷酷,似乎是她亏欠了他的一般。
带着疑惑,钱多多下了楼,按照吩咐,穿梭在人群中,为那些嬉笑取乐之人斟茶递水。
只是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顺利。
“哎哟!”一声尖叫划破热闹的厅堂,尖锐地刺破在场的每个人的耳膜,“丑奴,烫死我了,找死啊!”
钱多多还未来得及抬头,一个巴掌便铺天盖地朝我而来。
‘啪’的一声拍响,钱多多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耳嗡嗡作响,踉跄地朝后方倒去,‘碰’的响声过后,她撞到了桌角,后脑勺一片湿润。
痛!
钱多多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一只粗腿便又朝她踢来,一个正中她的下腹,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喉头一紧,一口血便喷了出来,眼前一阵眩晕。
“死奴才,敢泼爷一身的水,不想活了!”他还想给钱多多一脚,却被人拦下。
“哎哟,华爷何必和一个仆人动怒,这般倒是脏了您手,来来小娟陪您喝杯酒,消消气。”一道丽影挡在了钱多多的跟前,她负于背后的手朝我挥了挥,示意钱多多赶紧走。
钱多多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眼带感激地看了看身前的那位女子,擦了嘴角的血迹,钱多多冷傲地抬眸怒瞪了一眼沐,至始至终他都只是冷眼旁观,要不是小娟姑娘出手相助,她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这个该死的男人!够冷血!
走到后院,钱多多径直朝井边走去,吃力地提起一桶水,她开始清理身上的血迹,心底咒骂,要不是你们点了我的穴道,行动不便,她何苦会受这份罪!
“现在你知道什么叫人世险恶了吧!”身后响起沐冰冷的话语。
钱多多不理睬他,低头继续清理血迹,身上的血迹倒没多少,只是这头疼的厉害,估计给撞出了一个窟窿,这下子麻烦了。
“别动!”沐突然走近,抓住钱多多的手,将手里的手巾拿下,为她清理起脑后的伤口,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出点药粉均匀地散在伤口处,这药果然有效,敷上后,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见了,冰冰凉的很舒服。
钱多多转了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他实在是很难以捉摸,时而温柔,时而冷酷,一双如潭般幽深的眸,太过深沉,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明。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沐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敛起眸子睇看着钱多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说话的语气生硬而冷漠,似乎在埋怨她。
“吃了它,内伤就会好的!”沐递给我一粒药丸,语气依旧不太好。
钱多多接过药丸,眼警惕地看着他。
“你放心,这不是毒药!”沐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钱多多感到奇怪,为何?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在初次见面时他便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尤其是那双眸,太过眼熟,却又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转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钱多多陷入沉思,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的疑问,让她关注。
夜幕落下,花灯初上,点亮这夜的繁华。
钱多多干完活,回到柴房,疲惫地躺在干草堆上,因为驼背的关系,她只能卷曲着,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深夜的冷风让她瑟瑟发抖。
李熠麟肯定是在到处寻找她!只是他会想到她被扣押在这里吗?想着,想着,疲惫袭来,我渐入梦乡。
一袭冷风至,卷起满地沙。
柴房的门被风儿推开,青衣随之飘落,长挑的身影落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前方卷曲的身躯上。
地上卷曲的人儿不堪寒风侵袭,发出微弱呼救声,令他心疼不已,他悄然走近,举手一挥,一张锦被便铺在了我的身上,驱走寒风,带来温暖。
青衣人矗立许久,深邃的眼眸不再寒光乍现,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柔,凝视良久,他才道一句,“对不起!”转身离去。
门渐渐阖上,一道细长的白光透过门缝,直射在地上。
睁开了眼,钱多多凝视着那道门缝沉思,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对不起!
月色里弥漫着的危险气息,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风中传来一阵女子轻轻的呜咽声,钱多多起身,循声走去。
井口边坐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神色忧伤地凝视着井口发呆。
钱多多惊讶,是她!早上救了自己的那名叫做小娟的女子!她要干什么?不好!难道是要跳井!
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钱多多冲到她的身边,抱紧她的身子,心底默喊,‘别跳!有什么事好商量,别轻生!’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女子轻柔的话语,“我没想跳井啊!”
钱多多抬眸看她,以眸示意道,‘那你半夜坐在井口边是要干嘛?’晕死,没事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么,害得自己以为她要跳井,白担心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