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他们离长途跋涉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一幅颇富魅力的景象展现在了这些白人面前。他们途经一条两边耸立着高大岩壁的峡谷,其中的颜色快要使人眼花缭乱了。耸立着的一座座砂岩金字塔,或者并列地,或者一个接一个地以不同颜色直入云天。这些金字塔,时而展现出笔直地垂下的塔壁和柱石,它突出的尖角和边缘可与城堡媲美。太阳斜照在卓越的大自然造就的这些物体上,让它们闪烁出无法形容的五光十色的光芒。有些岩石大多呈浅蓝色或者深深的金红色,当然还有一些闪烁着黄色、橄榄绿和火红铜色。与此同时山沟里有一种饱和的蓝色阴影。这种华丽景色虽然使观看者为之倾倒,但其实死气沉沉的,缺少生命和活力。这些岩石之间没有一滴流水,这使得深深的底层没有一株草,而且坚硬的岩壁上也没有一根绿色的树枝,也没有一片令人赏心说目的绿叶。
两边的岩石上一些遗迹。这些遗迹表明,这里有时也有大量的水。现在这条干涸的峡谷,在有水的时候就是一条大河的河床,湍急的洪水通过它汇入科罗拉多河。那时,峡谷将会有数周的时间使人无法行走,即使是印第安人或者勇敢的西部地区男子也不敢乘着摇晃的容易散架的独木舟破浪前进。
与此相应的是,峡谷谷底是一层深深的空隙被沙子填满的卵石,这样就形成了一条难行的路。这使得牲口疲惫不堪,因为它们每走一步,卵石都会陷下去。因此,人们就得不断地停下来,让它们喘口气。
老枪手、老铁手和温内图骑马打头。老枪手对环境的关注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来到有两个在高处相互靠在一起的高大石墩的地方,那底下有大约三米宽的空间,里面似乎要狭小一些。老枪手在这里勒住他的马,说:“一定是这里了,当时找到矿脉后我就从这里边出来的。但还是先查看一下吧,我也可能会搞错。”
他想下马查看一下,但骑着马的阿帕奇人却朝岩石隘路走去,并以安详、稳重的态度要求他的同伴们跟着他走:“跟我来。因为从这里我们要开始抄近路走了,这样能缩短一大段路程呢。而且这条路比起峡谷中的卵石路,更能让马儿感到舒适。”
老枪手惊奇地问道:“你对这条岩缝很熟悉吗?”
“是的。原先它比这还要狭窄,随后逐渐变宽,但不是变成狭小的深谷,而是变成一片光滑的岩石平原,并且像一块厚大的黑板那样平缓地升高了。”
“对极了!这正是我到过的那个地方。这块黑板升高到超过一百米后通往上面。之后的情形又是什么样的呢?”
“在上面边缘那一边,这块黑板突然陷落成为一个大盆地,盆地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岩石隘路通入上面银湖的宽阔山谷。”
“这也吻合。在这个大盆地里,或许你还发现过一点稀奇的东西吧?”
“没有。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水、草、动物、甲虫,甚至连蚂蚁都不来爬这个长久干燥的岩石地。”
“我要证明在那里还有一些东西,一些远比水和草更珍贵的东西。”
“你指的银矿吗?”
“是的。我长途跋涉的骑马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岩石盆地。前进,我们在这里拐弯儿!”
他们一个跟一个地骑马进入岩缝,因为这里容不下并排走的两个人。但越往前走,两边的岩壁就越分开了。不久,一块巨大的三角形岩石横亘在了骑马者面前,它在左右两边后退着的岩壁之间慢慢地显露出来,它那笔直的底边与上面明亮的天空相对。
骑马从这里上去,坡度不是很大,也没有太大的困难。大约一小时之后,队伍攀登到了上面。在骑马者们面前展现出一片向西绵延数里宽的岩石平原,而老枪手和温内图曾经谈到过的那个很深的盆地伸到了它前缘的部分。一条黑糊糊的线条出现在盆地上面,那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通向银湖的那条隘路。
现在大家要下马到深处去,因为坡度太大了。为了避免下行时发生危险的情况,大家就解开俘虏,让他们从马上下来自己走。到了底下,大家又得重新捆住俘虏,并把他们弄到马上。
老枪手想要把他的发掘物指给他的同伴们看,同时不能被犹他人发觉。因此,老枪手就把俘虏带进峡谷里,留下几个伐木工在他们身边监视着。其他人根本没有再跨上马,而是要到盼望已久的发掘地,这一消息使他们相当激动。
盆地的直径至少有一英里。它的地面由深厚的沙层构成,掺杂有拳头大小的卵石。工程师帕特森审视地看了看周围之后,说道:“我们有可能在这里发现富矿。假如这里真的有贵金属,那么我们当然能设想它的数量很可观了。水是从南边的峡谷流过来的,由于它不能继续流走,就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打磨着山岩,使其成为了卵石和沙砾。我们现在站的地面,就是由被冲掉的岩块沉积而成的,其中肯定含有被冲蚀的金属,这些金属由于沉重而被沉淀到最底下的沙砾下面了。如果我们往下挖深几米,就会知道,我们此行是满载而归还是白费力气。”
老枪手回答说:“不必深挖。这个从前的水洞的岩壁已足够证实了,因为它含有所寻找的金属!”
“当然。如果这些岩壁里含有银,那么盆地的地面会有。”
“你们来!我要证明给你们看。”老枪手喊道,于是其他人便急忙尾随着他。
瘸子弗兰克对杜乐说:“老表,我的心扑腾得厉害,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发现银,那我就把它们装满我所有的口袋,然后乘车或船回到萨克森,我的家乡去。我要在景色宜人的易北河河滩上修建一幢所谓的别墅,从早到晚探头向窗外的人们炫耀:我已成了一个高贵的、伟大的人物。”
杜乐表示道:“而我呢,我要买一个有二十匹马和八十头牛羊的农庄,只制作凝乳和山羊奶酪,不干别的了。因为在阿尔滕堡的生活中,这些东西至关重要。”
老枪手来到被水侵蚀过的破碎的岩壁旁边,把一块松动的石头从岩壁中取出,接着又取出许多块,这样一个裂口就出现了,它原先是用石块塞住的。这个裂口是由水冲刷出来的,但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被人为地扩大了。老枪手一边伸手进去,一边说道:“我曾请人检验过我从这里带走的样品,现在我要让帕特森先生再鉴定一下。”
他的手抽出来了,并将一把白色的、略呈褐色的金属丝似的东西递给工程师。帕特森接过来,只瞧了一眼,就大声喊道:“天啊,这确实是纯银!它原本就在这个裂缝里藏着的吗?”
“嗯,整个裂缝都有。它好像在岩石里陷得很深,非常丰富。”
“我敢保证,这里银的产量十分丰富。这里还有许多这样的裂缝,它们都含有纯粹的金属。”
老枪手笑了一下,接着又取出一块比两个拳头还要大的矿石,帕特森仔细观看后大声说:“虽然化学检验是最可靠的,但我现在就敢向大家保证:这里的银属于氯化银!”
“没错,化学分析的结果也是氯化银。”
“百分比是多少?”
“百分之七十五纯银。”
“真是重大发现啊!当然,在犹他人地区发现的,主要是氯化银。可与之相关的矿脉在什么地方呢?”
“在盆地另一边的后面。我用卵石把它遮盖住了。”
带班师傅大声说道:“枪手先生,这里埋藏着百万元,发现者将成为大富翁!”
“不仅仅是发现者吧?你们大家都有份。我是发现者,帕特森先生是工程师,其他人协助开采。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把你们都带来了。我们合作的条件和每个人应得到的份额,我们还将进一步商定。”
这番话使大家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大多数人都兴致勃勃地提议现在就开始继续就地考察,却被老铁手制止,他警告说:“先生们,不能这么着急!我们暂时还得考虑别的问题,这上面不单单只有我们。”
“可我们比红种人提前到达了。”英国佬表示。
“提前嘛,没错,但也没提前多久。纳瓦霍人比我们晚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到达银湖,而犹他人也会紧接着跟来。因此,我们要抓紧时间,做好准备。”
老枪手赞同道:“说得对,不过,我想知道开采有没有什么困难。只需要几分钟,帕特森先生把情况跟我们说说吧。”
工程师长久地审视了一下四周围,然后问道:“我们离湖还有多远?它的地势高于这个地方吗?”
“差不多还有两小时的路程吧。地势相当高!”
“这样,采矿必不可少的流水就要有一定的坡度。但我们需要水管,即使暂时只是木制的。这里有木材吗?”
“多得很。银湖周围全是森林。”
“太棒了,也许水管不必铺满整个路段。我们可以在往上一点的地方建个贮水池,水可以从湖流入这个贮水池里。但必须用水管从那里把水引来,这样我们需要的水压就有了。这样就能喷水了,我们不必用锄头和铁锹来挖掘岩石,而要用水来冲开。而炸药只有在没有裂缝的地方才能被使用。这里含金属的地面,也要用水来处理。”
“可那时也需要有一个排水口,不然盆地一积满水,就该影响我们工作了。”
“嗯,排水口很必要!这得要首先建好的。我想,暂时还得有个水泵或者斗式排水机来帮我们把水抽上那个我们穿越过的高地上。在那里,水可以自动流下,穿过岩缝流入峡谷。当然,这要求有机器。不过这也不难,我们可以用两个月时间,把一切必要的都集中过来。我现在考虑的只有一点:这里的地产属于谁?”
“属于蒂姆巴巴切人。温内图将用自己的影响力促使他们将地产卖给我们,我随后将叫人向政府登记。”
“那样我就放心了。关键问题是银湖的水能不能被引到这里来。所以,我们今天骑马出行时我还得到四周看看去。继续上路吧!”
老枪手又把那个打开的小缝隙填上了。于是,这帮人继续骑马前行了。
人们穿越了那条岩石隘路,在这条路上被俘的红种人同他们的看守者曾逗留过。这条隘路,有三米宽,最宽的地方有六米。它是由于水对岩石的冲击和侵蚀而成的弯弯曲曲的水沟,沟内也是寸草不生。早先的水流已完全干涸,或许只在春天才有一点儿水,这是无法养活植物的。
在人们还没抵达银湖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昔日的河床变宽了,出现了一片被岩石包围的平原,而且还看见了一个小池塘。长途跋涉的人们头一次在这里见到了青草。由于炎热、缺水和道路难行,马儿吃了很多苦。现在,它们再也不听从人们的驾驭了,因为它们要吃草。所以,骑马者们都下了马,好让马儿尽情地享受。他们扎堆地坐在一起,谈论着他们想要在这里获得的财富。
一路上,工程师都在全神贯注地查看着这周围的环境。现在他谈起了他观察的结果:“直到这里,我所看到的都很满意。那条深谷小径不仅有可供我们引水的地方,而且还有地方把我们需要的每件东西弄过来。我得说:大自然在成全我们。”
“你,”瘸子弗兰克捅了捅阿尔滕堡人的腰部,说道,“你听见了吧?我的别墅提供了我们所需要的大部分东西。”
“我的农庄也一样!喂,阿尔滕堡,当你最出息的儿子驾着一个装载着钱袋的长二十尺的车驶来时,你会很高兴的!老表,过来,我们拥抱一下吧!”
弗兰克拒绝道:“现在还不是拥抱的时候!我……”
他的话被工程师的喊声打断了。因为工程师突然焦急地问起:“埃伦!我的埃伦哪儿去了?我找不到她了!”
小姑娘除了见到青草外,还看见了一些花。于是,像别的少女一样,她忙着采摘花朵去了。附近的湖水直渗透到这里的土地,因此,植物开始在这里生长。越往上走,人们就会发现植物越繁茂,甚至把通往银湖的那条深谷隘路都遮盖了。埃伦边走边采花,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拐弯处了。正当她要返回时,有三个配备武器的印第安人也来到了拐弯处。一看见他们,小姑娘吓住了,连呼喊救命都忘记了。受过训练印第安人沉着镇定,而且行动迅速、果断。一瞥见小女孩儿,其中两个就猛扑过去,逮住了她。他们一个用手捂住她的嘴,另一个拔出短刀,用生硬的英语威胁道:“不许吭声,不然杀了你!”
另一个人悄悄地溜到前面去,想要查看一下白人女孩儿是什么人,因为很明显:她不会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不到两分钟他便返回了,并低声地对同伴们说了几句,埃伦是听不懂的。随后,埃伦跟着这三个劫持她的人走了,并且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久,人们到了深谷隘路的尽头。这尽头是一座低矮的山坡,埃伦就被拖进了山脚下的灌木丛中,接着又被拽到几棵树那里。在那里坐着许多印第安人,原先他们把武器放在身边了,但一见到他们的伙伴带回一个小姑娘,马上就拿起武器,一跃而起。
埃伦看到这群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就觉得自己陷入可怕的危险中了,顿时想起了小熊在轮船上送给她的图腾。也想起了小熊的话:这块皮将保她在印第安人面前平安无事。于是,她就把脖子上系着的图腾解下来,递给一个她认为是最可怕的印第安人。
这个红种人展开皮革,看过上面的图形后,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将图腾交给身边的人。这样,图腾就从一个人手里被传到另一个人手里。随之印第安人的表情变得友好了,那个跟埃伦说过话的人问道:“谁给你的?在哪里给的?”
“宁特罗潘·荷摩施。在船上。”埃伦回答说。
“大轮船?在阿肯色河上吗?宁特罗潘·荷摩施曾到过阿肯色河。那里都有些什么人?”他又回头朝深谷隘路指指。
“是在阿肯色河上。嗯……那里有温内图、老枪手、老铁手。”
这个红种人“嗬!”的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他本想继续询问,但这时矮树丛里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上述三人领头,带着白人们冲了出来,随即红种人就陷入包围之中了。先前没有注意到温内图的红种人首领,现在终于认出他来了。
于是,他喊道:“阿帕奇人的大首领!这个白人小姑娘是我们的朋友,因为她拥有小熊的图腾。我们将她带来,是因为我们不清楚她和跟她在一起的男子们对我们而言是敌是友。”
看到这些红种人脸上涂着蓝色和黄色的条纹,温内图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你们是蒂姆巴巴切人的斗士吗?你们的酋长是谁?”
“是的,我们的酋长是契阿·尼扎斯。”这个名字的德语解释是长耳朵。可以断定,这个男子的听觉相当灵敏。
“他在哪里?你们有多少斗士在这里?还有其他部族集中在这里吗?”温内图追问道。
“他在湖边。我们有一百人,没有别的部族了,但还有二百个纳瓦霍人斗士要来。他们将同我们一起北上,去取犹他人的带发头皮。”
“你们要小心了,因为他们也要拿走你们的带发头皮!你们设置了岗哨吗?”
“有必要吗?我们料想敌人不会来这里的。”
“他们来的人比你们估计的要多。大熊在湖边吧?你领我们去见他们吧!”
“是的。小熊也在。你们跟我来吧。”
一些伐木工去深谷隘路上带马和俘虏们出来,其他白人尾随着温内图和其他猎人步行先走了。人们骑上马,跟着带头的蒂姆巴巴切人向前行进。攀上山坡后,人们在树下走了一段。随后又走下坡路,很快人们就见到了闪烁发光的水面。银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