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的黑暗条件下,比尔、大叔和英国佬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穿越森林,赶回了他们拴马的地方。在两个拥有敏锐直觉的猎人的帮助下,他们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拴着的马。不过勋爵可有点晕头转向了,因为那些丘陵的形状看上去都差不多,夜晚远比白天要高得多。
他们解开了马的缰绳,正要骑马出发的时候,好太阳和他的战士回来了,好太阳说:“这些流浪汉既瞎又聋,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应该被送进地狱,以告慰奥萨格人的亡灵。我们的八个战士都被他们杀死了,必须为他们的死报仇,谁能保证他不会来伤害我们这些幸存者呢?我们要骑马到奥萨格人的帐篷去,把我们的战士集合起来。我们将去跟踪那些白人,大神马尼托给我们送多少白人,我们就消灭多少。”
“现在你们的营地在哪里?从布特勒农场旁边经过吗?这需要多长时间?”
“我们在西边。要是有一匹好马并且赶紧跑,大概只要半天的时间。”好太阳答道。
“那很好,我们必须赶快去援救布特勒的农场。”
“你认为布特勒会惨遭不幸吗?”
“会的,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要把流浪汉明天袭击农场的消息尽快告知农场主。”
“嗯!我的印第安弟兄们,你们把那些没有人骑的马牵过来吧,好让白人兄弟们跟着我不那么累!”好太阳吩咐道。
大家照他的说的办了,接着,人们飞快地从低矮的丘陵中间穿过,朝着布特勒农场的方向奔去。
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飞奔可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就是在大白天,也只有那些富有经验的熟知北新大陆草原情况的人才不会迷路。在这样的夜晚里能够不迷失方向,那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奇迹。对此,英国人就询问小个子比尔的看法,比尔说:“没错,先生,您在这里将会亲眼目睹,并且亲耳听见,甚至亲自经历到某些您以前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坦率地对您说,在漆黑的夜晚,如果不是很快地穿越这些起伏的丘陵,而是走的非常慢,并且在山谷的拐弯处仔细查看。那么,明天早上我们肯定到不了要去的地方。”
“那么酋长也可能会迷路的!”
“不会的,印第安人可以嗅出方向和道路。尽管四周一片漆黑,我们还是会像大白天在平坦的大路上那样飞速奔驰。我敢和您打赌,用不了六个小时,我们就会到达布特勒农场。”
英国人高兴得叫了起来:“什么?这是真的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我用五美元,或者也可用十美元打赌。或者您要多赌些?”
“先生,谢谢!所谓的打赌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再强调一下,我从不打赌。还是把您的钱放在口袋吧!您还是把它用在别处吧。您好好想想,就是今天,您就得给我大叔多少钱!”
“一百一十美元,击毙了五名流浪汉是五十美元,解救奥萨格人是六十美元。而对于接下来击退流浪汉对农场的袭击,又是一次难得的冒险,值五十美元。”
“您说的不错,但我们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打退敌人。还有,同老枪手、温内图和老铁手见面的事又怎么算呢?见到一个您会支付多少?”
“一百美元!”
“那么,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很有可能见到去布特勒农场的老枪手。”
走在前面的酋长听到了比尔的话,转过身来询问道:“老枪手,就是那位闻名遐迩的白人吗?他也要去?是那个红头发的康奈尔说的吧?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见过这位著名的猎人或者跟他说过话吗?”
比尔在飞驰中向他讲述了他所了解的情况。
酋长嚷道:“哈哈!那样农场就有救了,这位白人可是以一敌百。如果能见到他,那就太高兴了!我认识他!梅纳卡·坦卡跟他相互传吸过和平烟斗。天啊,下雨了!你们感觉到没有?这实在是太好了,那些被踩倒的草茎会直起来!流浪汉们明天清早肯定没办法查找我们的踪迹了。”
走的一路非常平坦,没有石头和沟渠,也没有类似的障碍物,而且宽阔的山谷可以让马并排跑。已经走了几个小时,比尔好像不是那么有信心了,于是他问酋长:“我们没走错方向吧?”
酋长安慰道:“没事,我们走的很快,一会儿就能到达今天我们相遇的那个地方了。”
印第安人能够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是因为熟练呢,还是出于天生的直觉?不过比尔根本不愿相信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又走了一会,酋长的马突然放慢步子,然后站住,它好像听到什么了,是一阵喘息声。
“嘿!有人在前面,你仔细听一下,别动!那儿好像有一堆篝火!”印第安人压低声音说。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比尔说道。
“前面的火光很微弱,肯定是篝火被遮挡住了,在旁边那座山的后面。你下马和我一道上山看看。”
他们没有骑马,并行地向山峰悄悄地快步走去。刚刚走了十步左右,印第安人的脖子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了。随后他被按倒在地上,他的两条胳臂和两条腿拼命地挣扎着,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与此同时,驼子的喉咙也被掐住了,也倒在了地上。
“您将他牢牢掐住了吧?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到山后面去!我们得要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您抓住的那个对您来说是不是太重了?”那个揪住印第安人的人用德语悄悄地对另一个人说道。
“不用担心!真的,这小子还没有一只三个星期没吃过东西的苍蝇重呢。先生,他的背上有一块是隆起的,我们称它为斜脊椎。难道他是……我的好朋友驼子比尔吗?”
“回到火堆那里就会知道了,此刻无人跟踪我们,其余的那些人不会轻举妄动的,他们肯定在等待这两个侦探回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别人对此事毫无所知。其中的一个袭击者就是老枪手,他抱着俘虏走,另一个袭击者杜乐则是拖着他的俘虏。小山那一边,疲劳的马躺在草地上,一小堆篝火在燃烧着,火光照出了二十个人的影子,他们的枪都在瞄准的状态,时刻准备着用子弹迎接敌人。
老枪手在火光下看了一下俘虏的脸,不禁惊叫道:“哎呀!这是梅纳卡·坦卡,奥萨格人的酋长!对于他,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杜乐同样很兴奋,因为他的俘虏正是驼子比尔!于是杜乐就激动地说:“天哪!小子,朋友,我去掐你脖子时,你就不会报一下你的名字吗?好兄弟,起来拥抱我吧!噢,对了,你听不懂德语。老青年,你起来吧!真的,我不想掐死你。”
被扼住喉咙者双目紧闭,躺在草地上,贪婪地张着嘴大口喘气。终于他张开眼帘,看到了同样在盯着他的杜乐,然后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问道:“我看看,你是‘杜乐姑妈’吗?”
“姑妈”带着笑容用英语说道:“没错,我就是。”
“我这么快就被掐住,我……天哪!老枪手!”
他看到老枪手就在旁边,这一新的令人惊异的事情使他恢复了活动能力。老枪手的手劲远比“杜乐姑妈”的大。好太阳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好太阳到上帝那儿去了?”比尔问道。
老枪手笑道,一边把手递给小矮个:“怎么可能,他只是失去知觉,过会儿就会醒过来了。比尔,欢迎您!您和谁一起?估计是酋长部落的印第安人,是不是?”
“是的,四名男子汉。”
“就四个人?您没带一些闲置的马吗?”
“没有,另外,枪杆子大叔和一位勋爵也跟我们在一起。”
“一位勋爵?嗯,多么美好的一次相遇啊!您把这些人叫来!”
比尔走开了,没走多远,便高兴地叫喊道:“大叔,你们放心骑马过来吧!老枪手和‘杜乐姑妈’都在这里。”
大家听到了比尔的叫喊声,于是伐木工们也都从草地上站起来欢迎新来的人。看到失去知觉的酋长,大叔、勋爵以及他们的印第安同伴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都感到十分的惊讶。那些奥萨格人从马上下来,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位大名鼎鼎的猎人。一见到老枪手,勋爵就变得目瞪口呆了,只是慢慢地走上前去。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老枪手用简洁说道:“先生,欢迎!您到过土耳其,印度,应该还没有去过非洲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先生?”英国佬惊奇地问。
“是我的猜测,您的鼻子上现在仍然有阿勒颇肿块的痕迹。只要去过那地方的人,那么在这里就可能不会迷路了,虽然……”
老枪手的讲话突然中断了,瞄了一下英国人的旅行装备,特别是那个扣在背囊上的烹饪用具。就在这个时候,好太阳苏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一跃而起,拔出刀来。当他看到著名猎人的时候,立马就把握刀的手垂下来了,喊叫道:“老枪手!是你掐住了梅纳卡·坦卡吗?”
“没错,在漆黑的夜里我没有认出我的印第安兄弟来。”
“这么说,我就很高兴了。败在老枪手手下,可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我听白人说了,你要去布特勒农场是吗?”好太阳看上去很高兴。
“我会晚些去农场,现在,我的目标是奥塞奇旮旯。我要去找一个自称为康奈尔·布林克利的白人,还有他的流浪汉同伙。”
“你可以放心跟我们一起骑马到农场去,那个康奈尔明天就会去袭击农场,这件事是比尔从康奈尔嘴里窃听到的。今天,我和我的战士受到了流浪汉的袭击,并杀害了我们八个战士,也抓住了我和其他四名战士。我逃了出来,碰见了比尔和大叔,他们与这位英国人帮助我解救出了我的印第安弟兄。”
“你曾被五个流浪汉一直追击到这里吗?比尔和大叔躺在这里,是吗?还有,这之前英国人与他俩遇见了,是吗?”
“你说的完全正确,这些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从今天早上出发,沿着黑熊河骑马往上流走,准备到奥塞奇旮旯去。然后,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五具流浪汉尸体和……”
驼子比尔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先生,您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流浪汉?”
老枪手解释说:“是这张纸告诉我的,你们搜查了这些小子,却让我们在一个人的口袋里发现了这张纸。”
猎人掏出一张报纸,对着篝火朗读道:“合众国农业厅专员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位官员用这样一个事实吸引了政府的注意力:合众国内有一片狭长地区,它比某些国家的面积还要大,事实上,这片地方并没有人管。这个奇特的地区宽四十里,长一百零五里,成一个四角形的形状,约有四百万阿克尔。它位于印第安版图与新墨西哥州之间,它南边是德克萨斯州,北边是堪萨斯州和科罗拉多州。现经核查,官方在测量土地的时候忽略了这个地方,因此任何政府都无权管理它,因而它也就不屈从于任何司法权。在那里,没有法律、权利和赋税。专员还报道说,这个地区是整个西部地区最美丽和最富饶的地方之一,农业和畜牧业特别适合在那里发展。有数千名的‘自由美国人’在那里居住,但不是安顺的农民或者牧民,而是一群臭味相投的流氓、恶棍、土匪、窃马贼和在逃犯们,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那里。他们令毗邻地区的人们惊恐不安,对那些畜牧者的危害最大。这些受苦受难的邻邦,强烈要求实施政府的统治权,解散这些不受约束的强盗群体。”
听了老枪手的话后,印第安人没有什么反应,白人却惊讶地相互对视。
对此,老枪手解释道:“这些情况应该是真实的。顺便说一下,这篇报道说得对与不对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在我看来只有流浪汉才会把这张纸放在身上这么长时间了。这张报纸就是我把那五个男子看作流浪汉的理由。看到躺着的几具尸体后,我知道这里曾发生过战斗,检查尸体后我们还有了别的发现。我们检查的结果是:两个白人躺在这里,随后又有一个白人加入了他们,然后津津有味地把这两个人吃剩下的食物消灭殆尽了,而且他还考验了两个人的射击,于是就有两只秃鹫中弹身亡。后来跑来了一个印第安人,据估计他应该是从奥塞奇旮旯来逃出来的,而且还被五个流浪汉追击着。三个白人帮助他解决了追击者,并且还与这个印第安人一起跨上马,绕道溜到奥塞奇旮旯去,可能是去袭击那里的流浪汉。我们也准备去帮助他们,不过当时天黑了,我们得等到天亮再出发。”
“你们刚才为什么会袭击我们?”酋长探问道。
“我把你们当成了流浪汉。我知道,奥塞奇旮旯聚集着大量的流浪汉,另外还有五个在追击印第安人。他们在这里被击毙了,他的同伴肯定会牵挂这件事,来寻找他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设置了岗哨,然后哨岗报告说有一队骑马的人正在靠近。由于风从奥塞奇旮旯吹来,我们提前知道了有人要来了。我让手下人保持警惕,然后与杜乐去查看情况。你们中的两人下了马,悄悄地向我们靠近,后来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流浪汉与你们有仇吗?”
“没错,我跟踪红头发,是为了制服他。至于我接下来的计划,只有在了解了奥塞奇旮旯现在的情况之后才能定夺。比尔,您跟我说说你们在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好吗?”
驼子比尔作了详细的汇报,最后他说:“那么,您应该已经清楚,先生,您必须赶快与我们一起赶往布特勒农场。”
“还不是时候,虽然我知道存在的危险比您设想的还要大得多,但我必须要待在这里。您刚才不是说那些流浪汉下午才出发吗?我要说的是,他们清早就开始行动。因为康奈尔会改变想法。当时,那些流浪汉把俘获的奥萨格人绑在哪里了?”
“康奈尔坐着的火堆附近。”
“他们一定听到了流浪汉说将要去袭击布特勒农场的事情。现在既然他们已经从那里逃走了,康奈尔就必然会通风报信,对不对?”
“您的分析是对的!他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