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云汐颜亦是清眸微抬,有些诧异的望着那立于床前的苏奚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苏奚沫看向她的目光,与昨日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那种惊喜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诧异。
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乃是突然到此,毫无预兆。眼前的苏奚沫诧异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此她也立刻屈身行礼道:
“汐颜见过皇上,见过长公主。”
虽与苏奚沫熟络,可在众人之前,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苏奚沫自是抬手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来到了床前。一双眼眸有些担忧的注视着床上的老皇帝,此刻的老皇帝依旧静静的望着殿顶,不自在想些什么。
“方才我与皇兄下棋,皇兄忽然晕倒,醒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样。眼下你也为他诊治一二吧,但愿不要有事才好。”
听着苏奚沫的话语,云汐颜这才有机会来到床前,近距离的观察床上的老皇帝。此刻的老皇帝眼中含着血丝,脸色苍白如纸。
但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老皇帝神情呆滞,定是心神不在此处的。
他有些泛乌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是在悄然呢喃着什么。
不过因为这般呢喃极轻,她自是听不清的。
眼下老皇帝的状态,似乎有些古怪。
那些太医见云汐颜来此,自然是纷纷退到一旁,不敢拦路。而且那一双双眼睛皆是有些激动的将少女望着,期望能目睹她行医。
要知道,眼前的少女医术高绝,他们都是知道的。
若是能学到些皮毛,说不定这医术会大有精进。
只见少女缓缓走到老皇帝面前,一边抬手为他把脉,一边蹙眉观察着他的目光与神色。
“汐颜,如何了?”
苏奚沫极为关心老皇帝的病情,毕竟是自己的胞兄,自然会忧心一二。
云汐颜闻言,顿时抬眸轻声道:
“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虚疲乏罢了。不过以皇上眼下的状况来看,到是有陷入梦靥之态。心中所念,以致如此。”
老皇帝脉象平稳,不过是有些虚乏而已。不过隐隐间,她却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药性。
此药看似无味,却也有一丝药香。
其香颇为隐淡,根本不是常人能够觉察的。即便是医家也极难发现,因为此药似乎并无毒性。
这无毒,也不会引起不良之疾,自然无需注意。
而对于这种药物,医家向来也不会识得。即便是她一时仅凭这般隐淡之味,也无法觉察其是何物。
或许还要待她回去翻找一番,才能有结论。
而老皇帝是否是因此药才会这般,也难有定论。
“汐颜,那皇兄这般,你可有让他回神之法?皇兄毕竟是一国之君,岂能在这念想中沉沦?”
苏奚沫立于床前,见云汐颜愣神,久久不言,顿时是有些关切的出声道。
然云汐颜闻言,这才缓缓回归神来。一边将苏奚沫的神色收入眼底,边将银针铺开,抬手取出一只玉瓶。
“倒也不是无法,只是眼下我可助皇上清醒,可日后能否避免这样的状态再出现,便难说了。”
玉手携起银针,她顿时在老皇帝身上随意找了几处能使人清醒的穴位。银针落下,再将那玉瓶放到老皇帝的鼻息之间,让他嗅了嗅。
老皇帝静静地凝望着上方的壁画,但在他的眼中,其上的壁画竟全化为了那一幅画。仿佛连那画中人都在壁画之中,对他露出了诡异笑容。
那种凝望深渊之感,令他不禁浑身颤抖。
“是,是你自找的,不,不是朕……不是!”
然而眼看着画中人的笑意愈发浓厚,就要将他吞噬之时。一道清香却骤然自鼻尖萦绕,此香犹如一股清流般流入他的脑海,竟瞬间驱散了他眼前的迷雾。
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女子那张担忧而美丽的面容。恍惚间,他竟仿佛看到了他的玲珑,在对他微笑。
“皇兄,皇兄你怎么样了?”
苏奚沫有些焦急的望着床上的老皇帝,见他神色缓缓清醒,她也终于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而床上的老皇帝闻言,亦是缓缓回过神来。眼望着苏奚沫眼中的担忧,恍然准备坐起身来。
可方才要有所动作,便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皇上切莫随意乱动,汐颜的银针未取,若是伤到您便不好了。”
云汐颜秀眉微蹙,看老皇帝的神色她自然知晓他已经醒过来了。可这随意乱动,若是被银针刺伤了穴位,那可就麻烦了。
像老皇帝这样的恶人,若非是惊澜想在他的面前揭开所有的真相,并且昭告天下的话。她现在便能悄无声息的弄死他。
床榻上的老皇帝闻言,这才重新平躺下来,偏头望向床前的少女。只见少女眉似远山黛,肤白犹胜雪,当真是生的清新脱俗,令人不敢细瞧。
不过少女眉宇间的凝重,自是让他不敢乱动的。
方才自己是什么状态,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眼下似乎全靠这个丫头将他给拉回来了,他也能浅浅的松一口气了。
“云丫头呀,朕这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眼下他的状态,不得不令他自己担忧。
此刻的少女正缓缓抬手取回自己的银针,一张小脸颇为郑重。见老皇帝询问,却迟迟未开口说话。
“汐颜,你便跟皇兄说说,他这是怎么了吧。”
苏奚沫亦是见云汐颜不开口,这才小声提点道。她这皇兄的脾气,她是了解的。汐颜毕竟是小辈,不回话自是不礼貌的。
闻言,云汐颜亦是望了苏奚沫一眼。一双清眸微沉,这一时间,她竟也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苏奚沫究竟是向着他们的,还是向着老皇帝的。
因为她似乎比老皇帝,都还要关心他身体的状况。这一点,着实让她深思。
不过他们既然要问,自己再说一遍也无妨。
“回皇上,您不过是有些体虚而已,这些日子应是未好好休息吧。”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沉默了片刻道:
“不过有些病并非由外而来,而是由心所致。心中之念,方才是这梦靥之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