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晨,霜寒露重,还有浅浅凉意在空气中浮动。
云逸凡手握长剑,不断演练着练无殇教于他的招式。虽天气略带寒凉,可他却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衣衫。
可见其用功与努力的程度。
练无殇一直静静地在一旁守着,虽未出声,可却看的极为认真。小姐走了,可她交给他的事情,他却并未忘记。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不需要他来护卫了。因为在她的身边,早已是高手如云。连那黑白无常都恭敬非常。
初来此处之时的他,或许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虽说感到欣喜,却也时常怀念曾经那儿爱哭鼻子,一事无成的小姐。
“好!逸凡的剑术有无殇指导,果然是大有进步。为父一看便觉与以往不同了。”
就在此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从门外而来,缓步走进院落。此人虽到中年,却依旧神采奕奕。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名典雅的女子跟随。
这正是云岚与云逸凡的母亲梅寒。
如今的云国侯府也算是家是和谐,其乐融融。或许是云岚明白了自己当初的错误,如今对云逸凡母子也格外的照顾疼爱,不似从前。
“父亲,母亲。”
“侯爷,夫人。”
云逸凡与练无殇见此,皆是上前行礼道。眼下的二人乃是长辈,自然不可少了礼数。
云岚点了点头,这才拍了拍云逸凡的肩膀,对二人道:“也别练剑了,都去收拾收拾。小王爷已经起身去接老王爷了,这会儿估摸着也快到府上了。逸凡,你身为侯府的世子,理当向老王爷请安,知道吗?”
闻言,云逸凡与练无殇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云逸凡自幼便听过安亲王府老王爷的威名,那可是战功赫赫的大人物呀。如今能近距离一见,自是欣喜的。
而练无殇一直是在安亲王府的军营中长大的,如今听老王爷来了,自然是激动难耐。
眼见二人兴奋离去,云岚这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想安宁的死,他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自己这位岳父大人。
昨儿个到是听人说自己的五女儿回来了,可人回的却也是玉王府,并非他这云国侯府呀。
少顷,云国侯府门前,数匹高头大马屹立。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名身姿挺拔的老者手握缰绳,神色凛然,虽早已发丝花白,可那等铁骨铮铮的气势,竟令人不敢直视。
翻身下马,披风微扬,抬头望着这侯府的大门,目光不禁深了深。其间的意味深长,或许只有他才能明白。
“爷爷,我们进去吧。侯爷已经派人在门前候着了,您一路飞驰而来,也该累了才是。”
安澈双手抱头,一张俊颜上染着浓浓的笑意,犹如三月的阳光,潇洒而绚烂。眼下老爷子来了,他也不好小爷小爷的自称了。
若是老爷子一个不高兴,又要用军法收拾他了。
“行军之人,何来疲惫之说?你是不是来了这帝都又自我荒废,忘了军中的纪律了?”
闻言,老者却忽然回头,一张刚毅的脸庞极为严肃的将安澈望着。安澈闻言,顿时是站直了身子,哪里还敢随意。
他们家老爷子向来说一不二的,他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
“爷爷教训的是,我近日一定勤加苦练。在这次年终比武上为您争光,为我们安亲王府争光!”
“哼,光说不练的小子,就知道做些假把式。”
老者瞥了安澈一眼,顿时是抬步往云国侯府中走去。他虽说语气严厉,可眉宇间却并无厉色,显然对自己这孙儿也并非真的不讲人情。
“爷爷,大厅在那边,您这是往哪儿去?”
可安澈见老者进了府门,竟往正厅的反方向而去,顿时出言提醒道。可老者的脚步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停止,甚至也未理会那诸多引路之人。
“老夫去正厅作甚?来这侯府,本就是为了先去看看你姑姑。”
“可姑姑已经……”
闻言,安澈的原本还有些嬉笑的目光顿时沉了沉,不禁失声道。
“人不在了,可住的地儿应该还在吧!”
老者依旧昂首阔步,只是那挺拔的身影在此刻竟显得无比落寞。如今他已两鬓斑白,一生戎马,无愧于任何一人。
可谁又能知道,他无愧于君主,无愧于国家,甚至无愧于东陵的子民。唯独愧疚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安宁呀,也许父王真的错了……
轱辘缓缓停驻,一辆马车停在了人来人往的侯府门前。车帘被缓缓撩起,首先走下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女子高贵冷艳,面无表情。
而后,女子竟撩起车帘,恭敬的候在了一旁。直到一名白裙女子缓缓走下马车,这才缓步跟上。
少女一袭白裙,白皙娇颜如水墨点染,举手投足皆是优雅清贵。她莲步轻移,披风下的白裙随风而动。
“小姐。”
那门前的一众侍卫见此,立刻是微微欠身道。今儿个还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安老王爷来了,连离开帝都外出游历的小姐竟也回来了。
“恩,我爹与寒姨现在何处?”
云汐颜抬眸对那守在门前的侍卫轻声询问道。而就在她询问之时,那侯府的管家也闻声而来。见回来的乃是他们家小姐,立刻抬步迎了上来。
“小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侯爷与寒夫人心中皆是挂念,今儿个您可算是回来了。刚巧安老王爷也刚刚到府一会儿。”
“哦?外公已经到了吗?他们此刻在何处?”
云汐颜挑眉,到是没料到安老王爷到的如此之快。他这外公果然是一生戎马,一代名将。做事从不拖沓,极有将门风骨。
管家闻言,立刻是笑着抬手为云汐颜引路道:
“老王爷许是太挂念安宁夫人了,这一入府便去了您的宁荷园。侯爷与世子听闻也都急急忙忙的赶过去了。眼下应该都在小姐的院子里呢。”
“哦?外公竟去了宁荷园。黑舞,我们走。”
“是。”
云汐颜了然,眉宇间亦是有叹息之色流露。其实老人现如今的心境,她或许隐隐能明白一二。
这世间最心痛的,无异于这后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