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一袭玄衣,墨发如瀑的少年,云汐颜不禁触起眉头。这玩世不恭的态度,为何她觉得,这位少城主竟那么像个纨绔子弟呢?他竟还想给她穿小鞋?
“道理?道理是人讲出来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本少主觉得,我说的就是理儿。你若不认,大可与我理论一番呀。”
少年抬眸打量着少女白皙的娇颜,其上那丝古怪之色显而易见。不过他对此似乎毫不在意,若是别人如方才这般语出惊人,定然会被人嘲笑见识短浅。可若是他,便全然不同了。
当然,这一点,就连云汐颜也不禁认可。
若是这世俗的天下,乃是四国的天下。那这武林的天下,或许就这夜明城的天下了。即便夜明城表面上不予世事,一心遵循祖制,守着那神秘的幽冥泉。
可是只有真正接触到夜明城的人才会明白,他的势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如果四国是固若金汤,那这夜明城便是无孔不入。你知道的,他们一定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你更加不会知道。
而且以如今夜明城之人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云汐颜已经隐隐看见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就拿眼前的少年来说,他看似玩世不恭,犹如纨绔子弟。可云汐颜却知道,他的实力足以让她忌惮万分。而且他虽说言语幽默,却丝毫掩饰不住周身那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样的人,或许比表面高深莫测之人,还要恐怖不知多少。
“我可不敢跟少城主理论,我还要进入幽冥之狱寻宝呢!到时候少城主要是真给我穿小鞋,我可受不住。”
忍不住白了少年一眼,云汐颜已经缓缓收起了妖月剑。看对方这样子,似乎真的只是想试探她的深浅,并未有动手的意思。她也不必过于警惕。
想来这夜明城也是名门正派,只是不会为一些阴险苟且之事。
见少女言语中的尖利之意有所收敛,少年面具下的眉头也是微微一挑。今日到真是有点儿意思,只可惜自己或许不能多留了。
只见他双手微曲,玄衣随风猎猎作响,终于是又露出一丝笑意,清朗声音幽幽传来。“今日时辰已不早,既然云小姐执意要来黄泉殿,那本少主便与琴魔在殿中恭候,只望云小姐不要为此而后悔终身。”
“幽冥狱中走,鬼门关前过,望三思,再会!”
眼见少年拱手,云汐颜顿时上前一步,她本还有话要说。可那少年话音还未落尽,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残影渐渐消散,竟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袭绛衣的琴魔见少年离开,亦是对云汐颜拱了拱手,转头对鬼道出言道:“鬼道门主,今日的危机已解,我限你一日之内将一切恢复原样。如若不然,后果自知!”
说罢,她亦是脚尖轻点,抱琴而起,身后数名黑衣人亦是一跃起,静静跟随其后。他们似乎皆是追随那少年脚步去了。
“鬼门府之众,恭送少城主与琴魔大人,鬼道定不负二位期望。”
一旁的鬼道拱手领命,此时此刻,那原本环绕鬼门府的火把已经纷纷熄灭。显然,在方才那不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些人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鬼道与江秋的脸上都未见丝毫喜色。二人对视一眼,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身上。
尸体惨白的脸颊与残忍的笑容让他们久久不能释怀,这除了演绎出这场闹剧的鬼雅,还能有何人?
鬼道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些疯狂的行为。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因为鬼雅,他和江秋险些成为了鬼门府的千古罪人……
而在她们感叹之时,白歌也重新回到了云汐颜的身边,询问他有无大碍。方才他不小心中计,还好云汐颜反应及时,这才没有造成伤害。
方才那玄衣少主,实在是太厉害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歌竟隐隐感觉,那人的武艺恐怕快要接近他们爷了。这难道真的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吗?
云汐颜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一时有些疲惫。不过那玄衣少主的确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连她一时间都有些局促,不知自己是否是太累了……
既然他们要在黄泉殿等她,那她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在去之前,或许还得先拿到那三途府的入狱令。不然她恐怕,还真寻不到那黄泉殿的方位。
“云小姐,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
而就在云汐颜思考之时,一道略带歉意的声音却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抬眸望去,只见鬼道在江秋的搀扶之下,一双眼睛颇为惭愧的望着她。
其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鬼道府主,今日对不住的,或许是我吧。”云汐颜复杂了望了鬼道一眼,有看看地上鬼雅早已冰凉的尸体。“若不是我,或许您的女儿,还是活生生。”
不得不说,鬼雅之所以会死,与她还是有很大关系的。因此她可不指望鬼道不恨她,恨那是人之常情。
“云小姐莫要这般言语。其实我知道,您这是为了我们好……”鬼道叹了一口气,抬头仰天闭目道:
“我知道,是我将小雅惯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可是光是我,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了。从她能弃鬼门府于不顾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不是我们记忆中的小雅了。”
“是您让我看清了这一切,而且若不是您将少城主与琴魔大人引来,今日鬼门府,怕是在劫难逃了……”
望着这个双眸微红的男人,云汐颜知道,此刻的他是痛苦的。但他固然痛苦,却依旧明智。没错,她就是想揭穿鬼雅的面具,不让更多的人因此身陷囹圄。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高尚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感受过,被这种虚伪所背叛的蚀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