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闻言,皆是窃窃私语起来,一双双眼眸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场中诡异的一切。他们没听错吧,方才那瑶琴夫人,是服软了吗?他们在这百花城生活了好些年,可从未见这女人服过软呀。
一时间,场中外人纷纷开始猜测,那位一袭月白色长衫的少年,究竟是何等来头。看其气质清贵,举手投足皆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便不是一般的富人子弟。
只是这再牛的外来户,也抵不过地头蛇。这少年初到此地便跟这瑶琴夫人叫板,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呀。
“哦?夫人您的意思是,愿意将今日之事揭过了?”云汐颜嘴角一勾,噙起微笑,可眼底却依旧冷意涌动道:“但是我又怎知夫人您是不是今日暂且放下,待我们走后,方才又来跟彩儿姑娘秋后算账呢?”
双眸微眯,瑶琴目光紧紧地注视云汐颜。心中暗道这小子好生厉害,这心思缜密的程度,不亚于她。看样子,今日还真摊上了不好对付的主儿。不过那也无妨,你有张良计,我却有过桥梯。
“公子放心,瑶琴再怎么说也是这百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断然不会不守信用。我日后一定不会再打彩儿了。”
眉目微低,瑶琴温柔的笑道。收回注视云汐颜的目光,转而落到地上的彩儿身上。此刻的彩儿正无比惊讶的望着她,一双眼瞳中充满了复杂。只是她却能透过彩儿的眼底,看到一丝放松之意。
这丫头,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这可是你说,你这个恶婆娘!我们公子不追究药的事情,你也别在打彩儿了。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云汐颜身后的秦轩又一次激动起来,一口便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他很怕那瑶琴夫人待会儿又会变卦,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料想答应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反悔了。
可未料到他会开口的云汐颜却不禁眉头微蹙,她本来还想提出一些附加条件的。这个秦轩,也太过鲁莽了。她总觉得,那瑶琴不会这么轻易的了解此事,她定然有什么后招。以她憎恶彩儿的程度。
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让她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好,这位公子说的倒是实在话。”瑶琴微微一笑,容颜颇为动人,丝毫未见岁月的痕迹。只见她缓缓走到彩儿的面前,对后方的鸨儿唤了声道:“你立刻去旁边月下楼,将齐妈妈请过来。另外派人拿些处理伤口的药出来,快去。”
“啊?是,夫人。老生这就去。”那鸨儿闻言,亦是一愣。她忽然有些不明白,她们夫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叫那齐妈妈过来还有可能是叙旧,可这拿药出来,那不成要为那贱丫头处理伤口?
可虽然心下有万分疑惑,可鸨儿也不敢怠慢。立刻向身后的丫头交到了几句,便转身向人群外的月下楼走去。
彩儿怯生生的望着那站在自己面前,面色竟十分平静的瑶琴。此刻的她丝毫没有要打骂她的意思,反而是向对待平常人一般待她。
“瑶琴夫人,彩儿知道错了……”
“方才的事情,那位公子已经替你解释清楚了。”瑶琴目光平静的望着彩儿,而与此同时,那边端着药物的丫头也快步走到了瑶琴的身边。
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睛再一次发直起来。就连云汐颜亦是嘴角微勾,认真的观察眼前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剧情。
因为那瑶琴竟然亲自将帕子拧干,蹲下身子轻轻的为彩儿擦拭起伤口来。随后由拿起瓷瓶,一点一点的为她上药。此刻这个上药的她,与方才那践踏彩儿对她,全然不是一个样子。
“瑶琴夫人,你,你这是……”彩儿目光怔怔的望着替自己上药的瑶琴,这是眼前这个女人第一次这样对她。“瑶琴夫人,彩儿乃是潇湘馆的贱奴,我还是自己来吧。”
眼眸微抬,瑶琴却骤然发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这那个楼子送自己的姑娘出去,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这手若是伤了,以后在月下楼要如何做活儿。这不是苦了人家齐妈妈吗?”
闻言,彩儿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的煞白起来,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甩开了瑶琴的手,目光激动跪在地上。
“瑶琴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延误了时间。你还是打我吧,即便我这右手废了也无所谓。求您不要将我卖到月下楼去,我不去!”
“不去?为何不去?”被甩开的瑶琴缓缓起身,眼中尽是不屑。冷声道:“你这丫头怎地就这般下贱,人家齐妈妈愿花费千金,请你去月下楼做花魁娘子,卖艺便可。你倒好,非要在我潇湘馆为奴为婢。彩儿,我们潇湘馆庙小,容不下你!”
而就在这时,那边的鸨儿已经领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妈妈快步前来。只见那妈妈拨开人群,几步便冲到了彩儿的面前,一张老脸尤为心疼的道: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呀!你这手是怎么了,快给妈妈看看。”
可那彩儿见齐妈妈靠近,脸色却骤然一冷,立刻退到一旁道:“你走开,别碰我,我是不会去月下楼的!”
“你这!”那齐妈妈见此,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一些,立刻望向那瑶琴。这不是瑶琴夫人请她过来的吗?
“齐妈妈,这小丫头不懂事,我们潇湘馆的奴婢使唤也不少,偏生这个还打不得,骂不得。今日我便将她卖给你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做主便是了。你大可放心。”
瑶琴笑着拍了拍齐妈妈的肩膀,样子颇为和蔼可亲。只是那边的彩儿见此,竟死死的跪在地上,一双眼眸中不断有泪水滑落,开口道:
“瑶琴夫人,这五年来,我彩儿自认在潇湘馆中尽心尽力,您究竟与我娘有何等深仇大恨,要这般对待于我。你难道就丝毫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