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苏慕楠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眼前一身白裙的少女。他想看看,眼前光华灼灼的她,究竟能将朝局看透到何种程度。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云汐颜似乎还有所保留。又或者说,少女就像一处静谧的山谷。只有越往里走,越深层次的挖掘,你才能发现其中的美丽与不同。
显然,此刻的他,就想深度的挖掘片刻。
不过望着苏慕楠探究的目光,云汐颜的心中却微微一沉。看来苏慕楠已经转变了策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现在苏慕楠是在试探她了。
但她是想试探就能试探的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可不想成为冤大头,白白的替别人谋划。
白皙的小脸轻笑晏晏,她一边拉着裙摆,一边颇为淡然的道:“睿王殿下怕是高看汐颜了,汐颜自知学识浅薄,粗鄙无知。方才那一番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望睿王殿下恕罪。”
说着,她的一双清眸也缓缓的望向了苏慕楠。与他漆黑眼眸对视的瞬间,其中尽是真诚与笑意。可察觉到她目光的苏慕楠,身子却微微一颤。
彼时,那道青色的倩影似乎又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少女轻盈的裙摆,如铃的巧笑。举手投足似乎都透着难言的清贵与睿智。与她交谈,于他而言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因为那个女孩儿总是那么自信,总是那么美艳如花。
似乎那远在天边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两道影子缓缓重合,让他的心在这一刻再次迷茫起来。他越来越分不清,眼前的云汐颜和记忆中的少女。为什么会那么像,像的让人难以分清。
眼见苏慕楠的目光不对,云汐颜顿时蹙眉。他似乎又在她身上寻找凌浅的影子,虽然她是凌浅不错。但她却并不是那么想承认。因为凌浅是她肮脏愚蠢,无比可笑的过去。
“睿王殿下?”
清了清嗓子,云汐颜再次落落大方的笑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毫不逾距。即便是那些宫中的老人,怕都难以挑剔出瑕疵。
但如果有人细细的思量这一点,他们就会发现,这样的人或许比那些违纪狂傲的人,还要可怕。因为她的可怕不在于外表,而在于缜密无暇的内心。
闻言,苏慕楠顿时缓缓的清醒过来,再次看向云汐颜,忍不住开口道:“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就算你说的有所出入,也没有关系的。本王很想听听别人不同的意见。”
可他此言一出,一旁的太子苏景瑞和瑾王苏瑾,脸色却皆是微微一变。苏瑾望着苏慕楠,眼底不断有古怪和疑惑涌动。而苏景瑞的眼中,却更多的是嘲讽之色。
因为云汐颜已经表现的够清楚了,那就是她并不想接着往下说。这话中的意思即便一旁的侍卫都能听明白,可苏慕楠却当做没事一般,硬要强求。这说来,的确有些可笑。
云汐颜眼眸微沉,心底忍不住有一丝怒火涌动。她身后的白歌见此,顿时传音入密道:“云小姐,要不要我过去向爷禀报。这样被睿王缠着,不是办法啊!”
闻言,云汐颜自是不能说话,因为她对面的苏慕楠和苏瑾等人可不是傻子。轻轻将手背到身后,纤细的手指摇了摇。
见云汐颜否决了他的意见,白歌也只能无奈退后。哎,他们爷总算是遇到一个会为他操心了人了。有那个女子能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只身一人面对这些居心叵测的皇子呢?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云汐颜的一番周旋,还那么游刃有余,毫无破绽。
“睿王,虽说每个人的意见各有不同,但如果您是对的,您又何必再苛求旁人的意见呢?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我想您是明白的。”
微微一笑,云汐颜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语气放的温和。这睿王殿下或许是除了玉惊澜以外,她的又一位克星。因为每次遇到他,似乎都能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她倒不是不喜欢他。她欣赏苏慕楠的杀伐果断,刚毅锐利。这也是当初她没有下杀手的原因。
但这个人的缺陷却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急功近利,争强好胜。这或许与他成长的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
“云小姐说的没错,三弟呀,既然人家不愿多说,你又何必相逼呢?”苏景瑞一笑,自然是顺着云汐颜的话道。只要看着他这兄弟不开心,他的心情便会不错。
之前太傅还说让自己此次注意苏慕楠。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多此一举,大惊小怪了。
“本王觉得,太子皇兄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
可苏慕楠似乎并不打算听太子的话,而是执意望着云汐颜。他想从云汐颜身上找到更多,更多与凌浅相似的影子。因为他发现,当云汐颜谈朝论政的时候,她们是最像的。那种锋芒,那种魄力。
眼见他眼底的执着,云汐颜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苏慕楠毕竟是个王爷,而且还是威名赫赫的王爷,他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如若自己依旧不作回应。那岂不是扫了他的面子。
若是这里仅有苏慕楠和苏淼月,那或许没什么。可这里却还有苏瑾,和太子苏景瑞。
贝齿轻轻的咬住红唇,看来今天自己不说,是不行了。可就在她缓缓开口,准备提出见解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却不紧不慢的传来。只是其中却带着隐隐的凉薄。
“汐颜愚钝,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已是不易。睿王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觉得各位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是不是也该继续启程了?”
闻言,云汐颜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这凉薄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自然是玉惊澜的。可他刚才不还在睡觉吗?难道是自己下车动作太大,将他吵醒了不成?
不过还未待她得出结论,玉惊澜的声音却又一次响了起来。不过比起方才,这一次却要温和许多。
“回来,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