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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盛光,双喜镇小小城镇,日渐午时,那也叫一个热闹非常。
而某巷某弄莫拐角,某鬼一脸郁闷,蹲在一丛草药包前,嘀嘀咕咕。
“咱怎么就没发现马超是个榆木脑袋呢?他咋就不早点把药给买了?!这外头人声鼎沸的,叫俺一女鬼,可如何是好?”
语毕,暮双双一甩头上虚汗,匆匆起身,细目半出墙角。
俺的娘,这要再让俺像做贼一般,把这药包顺给钱唯笑……,暮双双背脊一抖,刷刷摇头。
不敢!坚决不敢!咱这心可实在受不了这刺激,这街上人来人往,要是哪人眼尖,看到延边墙角,四五药包飞起飞落。
暮双双擦汗,这用脚指头想,不得吓的那人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直呼有鬼?暮双双连忙缩回墙角,如此一来,这药包难不成要等到夜后才能送回去?
暮双双正蹲在墙角苦思冥想,就差把大肠小肠的全部搜刮一番,只觉背后忽的被人一踹,还未抬头,就听得耳边恶狠狠的声音:“孙立,你要胆敢不听我的话,这后果——”
不待暮双双反应,这声音落在耳里,当即让暮双双一阵呆滞。
孙立,咳咳,许涵……
这声音除了许涵,别无他人。
暮双双立马抬头,这新仇旧恨猛上心头,暮双双细目一瞪,刚要起身,继而听到一声冷哼:“许涵,当日是我瞎了狗眼,没认清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啧啧,这话说的俺心里去了。只不过,瞎了狗眼……咳咳,也不用连带自己骂人进去吧?
“孙立!”许涵瞪眼,一手拽起孙立衣襟,看的暮双双目瞪口呆,这许涵看似书生样,这力气可当真不小,孙立这看似厚实之人就这么被许涵提了起来,连着反抗的趋势都没有。
“许涵,你切莫得意,天在做人在看,这死了的人,化成厉鬼,也会再找上门!”孙立憋着一张越发青黑的脸,冷声道。
许涵猛然一听,当即变了脸色。孙立瞧着许涵心虚,再次开口:“怎么?你也怕她找上门?”许涵闻言,这脸色变了又变,这握襟的手也不由泛着抖。
孙立一看,手下轻抚,一手抚开许涵的手。再细瞧许涵面色,但见许涵这一会儿便已经冒出层层细汗。心下一软,孙立缓和了口气,说道:“许涵,你我同窗一场,何必非得去趟这趟浑水?你的心思我也明白,钱家确实家大业大,家财颇多,而钱唯笑也确实强娶婉儿,可你也不能枉奸人命!婉儿之死,你我都不清楚,可钱唯笑,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会逼死婉儿!更何况……”孙立犹豫半响:“我看那李大人也不会称你的心。”
暮双双心惊,愣了半天,猛然窜出一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孙立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可人家心里清楚呀!暮双双暗自点头,连着许涵这看起来脑袋瓜聪明的,都看不出李大人心里的思量。这孙立……
暮双双瞅了瞅孙立的黑脸,心道:这世上也有长得像武夫的书生,别看人呆,可人家心眼好!脑子可比一般货强!
许涵一听这话,负手在背,一双眼眸斜斜上挑,道:“怎么?你也想分这一杯羹?”
“谁、谁谁想分羹?!”孙立立时叫道,刚才还有心软,立时就没了,口中慌忙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许涵斜睨,稍整衣袍,道:“你以为你跟我不一样?李大人愿意帮我,我又怎么会让李大人空手而归,与虎谋皮,自当有风险在身。”
“你!”愚蠢!孙立叫道。
许涵抬眼,眼前孙立涨红了一张黑脸,这又是急又是怒的模样让许涵心里一动,却强自梗着脖子,硬声道:“孙立,我最后一次饶过你,我要是再看到你去钱家,或者做出任何我不希望看到的事,就休怪我无情!”
语毕,甩袖离开。
暮双双从后看去,正巧看到孙立剧烈颤抖的背影,心里暗叹:可怜孙立,这血色红心,暮双双似乎看到其滴血模样……
唉……
暮双双踱步上前,正看到孙立双眼通红模样。暮双双心下一唬,这呆书生不是要哭出来吧?咳,咱可没看过男人掉眼泪,还是这个黑脸书生。
暮双双定目一看,咱可不要看孙立掉眼泪,咱虽然墨水不多,可咱也是知道,男儿有泪那可不是让人轻易瞧见的,虽然咱现在是冥间死鬼,可这也挡不住咱的高尚品质,咱可不看孙立掉眼泪!
心里思量清楚,暮双双当下跺脚,咱还是抱着草药包,跑路先说。
暮双双这才抱起草药包,细目偷瞅孙立,只见孙立眼下晶亮一片,心下一哆嗦,连忙转过头来,心里暗念:咱啥也没看见!抱头就跑。
这刚刚跑出巷口,暮双双正打起精神,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一声大嚎当即划破耳膜,怀中草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暮双双连忙转身,但见一大汉虎背熊腰,脚下腾空,正堪堪拽住一白衣女子之手,碍于男女大防,既不敢使力上前,又困于事态,不敢放手,一双粗眉紧紧纠起,配上大眼阔嘴,真是让人捧腹不禁。
可这番画面,却不会落在众人眼里。
大汉正腾空与女子纠缠,转眼正巧看到前方的灰衣男鬼,这一张纠结脸当即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喜过望,操着大嗓门喊道:“殿下啊!俺可看见你了啊!殿下!”
放下手中所拽衣袖,韩火当即两眼含泪,跨步奔了过来。
暮双双立时吓了一跳,还没反映过来,脚下一移,一猛子窜到刘山婉后头,膛目结舌:“站、站住!”
韩火脚下一滞,虎躯当即一定,抬起虎目,哀声道:“殿下——”
咳咳……韩火这大爷模样,用这口吻跟咱说话。暮双双立时一哆嗦,张口喝道:“说人话!”
韩火一顿,两眼当即看向刘山婉。
暮双双心下一跳,立马转身,心如明镜,开口道:“山婉不在黑风崖下躺着,身子骨可还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