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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的东西不多,除了三两件僧衣倒也没多少要带的。青阳子更是简单,连衣服也不见收拾,直直拉着了空就要立即动身。
倒是了空临头又磨蹭了两把,朝着暮双双等人颇为羞涩的说了些话。
暮双双眼见着白芷将青阳子拖进一旁树林,可恨面前站着浅笑吟吟的了空。暮双双脸上假笑,想起了空此前模样仿佛进了茅坑一般,说不出的不自在。
如此一来,纵然了空有心缓和口吻,两人之间也颇为怪异。
了空神态行为间也颇为忸怩,她也不多想为什么心下一软便就松口答应了青阳子,不过她却是实在不想再次一人四处游历。纵然脚下风光无限,夜半寂寥,也不是单单两声佛号就能缓和下来的。
过去她曾想,她实在需要一个可以落脚的庵堂。哪知道游历多年后,来的是一个可以嬉笑怒骂无理取闹的年长道士。
了空呐呐半响,含在嘴里的解释仿佛火烧一般,让她的喉咙刺痛异常,偏生就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暮双双无奈的摆摆手,虽说老早就计划让了空和青阳子凑一对,可一见观主年老白发独自离开的背影,也只能暗暗再骂司命一句:何必弄一个道士一个尼姑呢?
青阳子从树林里出来,面色稍沉,但在接触了空的一刹那,眼眸立时柔和下来,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背后白芷仿似没看见一般,径自走到暮双双跟前,开口道:“走吧!”
暮双双侧目:“去哪里?”
白芷笑,斜睨了眼青阳子,“自当是跟在青阳子走才是,如若不跟,我们上哪去喝喜酒?”
白芷说的理所当然,暮双双猛拍大腿,可不正是这理?若是咱不跟着青阳子走,青阳子娶妻咱怎么抢亲,咱这一趟不是白走了?
了空狐疑,举头去看青阳子,青阳子轻拍了空肩膀,轻声道:“白公子所言甚是,若是了空你与我的婚宴没一个人在,岂不是生生没了那热闹?再说了,白公子还想让我们帮忙呢!”
“帮忙?”了空听得青阳子一说,心神瞬时被这俩字眼抓住。了空不由瞄了下干瘪的包袱,里边除了两三件衣服和几本经书,别无他物。如此清贫的自己又能有什么帮上暮双双的?
了空偷偷扫了眼白芷百里奚。外出行走多年,若是没个眼力劲,了空又如何能安然活下来?百里奚和白芷的衣服,一个简单素色,一个繁花滚边,不管是哪个都足以证实背后财力。再者,白芷与观主的交情,百里奚一举一动的清贵之气,怎么说也比一个小尼姑有用的多?
青阳子含笑,两眼直看暮双双,嘴上之话却是对着了空说的,“别多想,说让你帮忙也就是除了你之外谁都办不成,再者不过是一个小忙,实在不成不是还有我吗?”话锋一转,青阳子朝着白芷问:“白公子,贫道说的可对?”
“当然。”
暮双双抬头,狐疑的扫了眼白芷,眼眸一定,百里奚见怪不怪,扬足即走。
红日西沉,余晖斜照。
暮双双挺着一张苦大仇深的大便脸远远落在几人之后,背后影子渐长,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歇息的。暮双双怨念的眼神直直射向青阳子,哪知道青阳子自从得了了空一言以后,这会儿正恨不得将身子贴在了空身上。
了空烦不胜烦,本就是盛夏酷暑天气燥热异常,身上僧衣虽说单薄,可被青阳子这么连连贴近哪里有什么清风可言?了空心下烦闷,见青阳子又凑了过来,当下火气上头,将青阳子反手一推。
青阳子错愕,身形一摇,不多时便定了下来。瞧见了空闷得气红的脸颊,轻咳两声,招呼众人坐下休息。
暮双双一听,这两腿当即就跟没了支架一般,往后一坐当即软在一边草上。细目微瞪,眼看着青阳子送水打风,殷勤异常。
再仔细看,青阳子嘴角含笑,丝毫没把旁边这些人看在眼里。暮双双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再见青阳子目无斜视的越过暮双双,摘下树上青涩果子,不由火气有些上涌,刚想说上两句。
却听得白芷在一旁柔着嗓音状似无意道:“这靠走也不是个事,我们这走了少说也有两时辰了,可这路……啧啧。”
白芷昂首,但见青阳子身形一僵,又道:“小爷记得再走上半个时辰,便就是小爷旧屋。青阳子你跟小爷好歹也是知交一场,若是可以,在哪里完婚如何?”
白芷一通话说完,暮双双当即想要抚掌道好,哪里听得白芷话里疏离感?
了空不安的望了眼白芷,不知道此前还义正言辞帮青阳子的白施主这会怎么说话夹枪带棍的?青阳子立起身来,面上苦笑,他如何不知道白芷话里是什么意思?
只是——
青阳子站定,立在白芷身边小声说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是怎样的你或许比我还清楚。师父年老,虽说整日里修道,可到底也是一观之主,平日里没人敢忤逆他。今日被你我二人这么一闹,师父表面上是不管了,可你还不知道他?你们偏偏要跟着我一块儿走,你倒是仙君,师父奈何不了你,可你也不想想,鬼王又是什么?封了个王,说到底还是个鬼。成亲是不错,可也得找个安生地方成才是,这里离雁荡山……”
青阳子一顿,悠长一叹:“实在是太近了,了空她走不远。”
白芷拧眉,青阳子话里的意思他明白,远离暮双双是为他们好,可这就在面前,青阳子害怕老头儿寻来?
青阳子一瞧白芷的神情,便也知道白芷没有明白过来。青阳子垂眼,当即将眼神瞄向百里奚,刚才说话声音虽小,可也不妨百里奚听清。
但见百里奚脸上一沉,俊朗面容上尽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青阳子心下诧异,他原是求助百里奚的,难不成百里奚连保住一个鬼王的能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