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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白青水,徐子衿还真有一大堆的话想跟陈大娘母子说。青水是陈鹏的娘子已然是毋庸置疑,陈大娘虽说没有带回人证来,可物证也有等同价值。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徐子衿更为注重的倒是陈家母子会如何对待青水这一事。徐子衿不免嘲讽自己,且不论陈鹏此前神志不清,就凭青水一度想嫁给自己,陈家母子又如何能让青水好过?徐子衿想了想过往陈大娘所说的话,微微眯上眼睛,开口道:“陈大娘,若是青水跟大娘会陈家,大娘可否依着我的面子让青水好过些?”
陈大娘一愣,没想到徐子衿单枪匹马的直奔主题。对于白青水,陈大娘是真的想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可这到底也是心里的想法,在徐子衿面前,陈大娘踟躇了一会。这要是好吧,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也太过于宽待青水了。可这要说不好吧?徐子衿又是青水的表哥,这多日看下来,陈大娘也看到青水对徐子衿的重要性。陈家到底是百姓一个,哪里有当官的好说话?
陈大娘这一犹豫迟疑,自然看在徐子衿眼里。徐子衿也算是有点陈大娘的品行,真要让陈大娘说出什么既往不咎的话,还不如直接把她打出去,不然陈大娘如此爱面子的人又如何能听徐子衿的话?徐子衿苦笑,转眼去看陈鹏。
陈鹏许是刚刚好转,这才小半回儿,他脸上的倦意却份外明显,两手下杵床板,两眼黑白分明的看着徐子衿。徐子衿的话堵在喉咙里,由己推人,他此刻要是陈鹏又怎么会善待青水。毕竟身为妇人却一再藐视伦理纲常求图嫁给他人。这要打上了堂,青水难免会被地保领去浸猪笼。
徐子衿脸上变了变,青水到底是自己的表妹,自小便是青水代替自己照顾母亲。若是青水过的不好他身为表哥又如何去问母亲。
暮双双小嘴一张,露出两排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徐子衿和陈鹏二人只觉身上一冷,立时转向看着的敞开的窗子。
暮双双赶紧唔紧嘴巴,对百里奚投来的询问眼神予以表示。徐子衿想了想,步行上前关上了窗户,从床前到窗口不过是十多步的样子,徐子衿走到倒也不快,足够陈鹏低头好好想想现在的情形。
看着陈鹏低头拧眉的样子,陈大娘气急,一手拉住陈鹏的衣袖,低声喝道:“鹏儿,你是病着不知道,你那个媳妇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一病,她就包袱款款跑了出来。要不是为娘机警拉着你出门,她现在那叫一个威风,都能当上状元夫人了。她哪里还会记得你?鹏儿,你可别犯糊涂,你想想她一个妇人家,是怎么来的京城?长的也不差,指不定她在路上就没清白了。鹏儿,你可别到这个时候还心软,娘亲不认这个媳妇。可娘亲不出这口气也委实难得消气。鹏儿,我们就把她带回去当个奴才消消气也好,你要是把她留在这里,那娘亲这一路不是白幸苦了?”
陈大娘自以为轻声,可这嗓门徐子衿又怎么没听到?徐子衿听到‘清白’一词,眼神不由一黑看向陈鹏。陈鹏却是眉头一紧,陈大娘说的话他听在耳里。若是他不记得前些日子现在也有了大体的轮廓,可陈鹏却是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痴傻的日子。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也知道陈大娘是势必要找一个方法消气的,再加上自己……
徐子衿的心思陈鹏还真能猜着几分,他希望陈鹏和陈大娘能对青水宽容点、好点。陈鹏心里略略想了,抬起头,直说:“徐大人也知道,白氏是陈家三媒六聘抬进来的媳妇,现下她所犯之事足以让陈家休妻。可要是我和母亲却不是这么想,大人想白氏好,白氏却企图让陈家蒙羞。陈家虽不是名门之家,可也有自己的规矩。按理说,大人照料我和母亲,按道理我们是该报答大人。可大人,青水是大人的表妹,却也是陈白氏。不知道大人是想把青水当成官事还是家事说?”
徐子衿一愣。陈鹏极度转换对青水的称呼,若是徐子衿按家事来,青水一事他徐子衿就不能插手。可要算是官事,陈鹏说的话也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可要让徐子衿对青水不闻不问,徐子衿也确实做不到。徐子衿咬了咬下龈,迟疑道:“陈公子……”
“大人,不必多言。”陈鹏摆手,抚上额头,“大人,陈鹏在这里吃喝多日,也不想平白无故的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来,银子陈家会补上。”
徐子衿错愕,刚要张口挽留。就听得陈鹏对陈大娘说:“娘亲,我们在状元府叨扰多时,还是在外找客栈住为好,等我休息好了,我就带着白氏回家。”
陈大娘听得陈鹏嘴里张口闭口的白氏,当下就面露喜意,哪里还有什么不肯的?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陈鹏往日可是口口声声喊青水夫人的。
青水叫的大夫进府,刚踩进房间,就见得徐子衿三人俱不说话,只是两眼看着自己。青水心下一紧,脚下一慢,走在大夫背后。
黄老大夫也来过状元府多次,这徐子衿跟陈鹏之间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些了解。不过这会子,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的拉着陈鹏的手腕把脉。黄老大夫仔细端详了眼陈鹏,心里倒也是诧异的紧:陈鹏这会子看起来也就疲惫了点,脸色白了点,可到底也没啥大毛病了。按理说,黄老大夫遇到这事也合该高兴高兴,可这要出现在陈鹏的身上。黄老大人却没露出一点半点的笑意:虽说陈鹏现在清楚了,可脑子里那块东西还在呢!黄老大夫可没法子现在让它消失殆尽。
陈大娘一看黄老大夫一脸凝重模样,连忙上前一步,颤音道:“大夫,鹏儿还有哪里不妥?还是、还是鹏儿——”
“夫人安心。”
一听陈大娘的声音,黄老大夫当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