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瞬间呆了,这是毛情况?到底该不该出言喝止?佳佳早气的浑身发抖,挺剑欲刺,奈何剑尖被他攥的紧紧的,血沿着倾斜的剑身都流到了她手上,他就一点都不疼么?怒嗔了一声,弃了剑,掩面跑去。白狐本不愿打扰,此刻他只怕想了许久了。便抱了佳佳在怀里安慰。
她是嫂子佳佳又出了阁,不好出言训斥管教,便望了望刑尔东。刑尔东这才道:“你这个丫头好不懂事,当着你吴师兄的面这般胡闹,幸好你夫君出手及时,才不致你酿成大错,嗨……也只有晗弟肯要你这惹祸精。”
那边严明真已经扶了明珠过来,白狐安慰了几句,见裴晗容色淡淡,又道:“晗弟,你是佳佳夫婿,为她解围原本也应当,但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得谢你一声,请你以后多担待小妹些。”裴晗低头道:“弟弟谨遵哥嫂吩咐。”
白狐又安慰佳佳道:“晗弟虽震断你长剑,却是为你好,你们小两口要相互体谅的是。”佳佳见裴晗容色淡淡,哼了一声不睬。当下白狐便引了佳佳去,绿波送峨眉二女回房。刑霸天叫人给裴晗治伤不提。
到了晚间,刑尔东与白狐早早到了,恭迎众弟子及华山派的同道入场,此时邢佳佳与裴晗也到了,不多时周明珠与严明真才到,二人坐主桌,明真正好与邢佳佳相对,见她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脸笑意盈盈,道:“周姊姊,晌午是妹妹的不懂事,年轻好胜心强,还请你多包涵。”
明珠自然只能淡笑道:“不妨事,晌午的事也是事出突然,只能怪我自己太没用。”严明真瞪了她一眼。众宾到齐,就要开饭,白狐殷勤相劝,宾主尽欢,唯一不和谐的便是裴晗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和明珠微红的脸庞和闪躲的眼神,邢佳佳却视若未见。
正当吃到一半,众人言语交谈之际,佳佳举了酒杯道:“晌午我无意中冒犯了周姊姊,周姊姊人宽宏大量不怪罪与我,但我心中委实不安,就借一杯水酒,敬周姊姊。”明珠刚想起身去接,又听一个泰山弟子端了一粗瓷碗酒,道:“在下乃泰山派第六代弟子牛采琴,晌午见了周女侠你的飒爽英姿,敬您一杯。”
那边一溜身强体壮的弟子也正看着这里,准备轮着来了。再看邢佳佳,一脸得意。严明真起身道:“师妹身子弱,这杯酒,还是我替她喝吧。”
那人不依,道:“严女侠巾帼不让须眉,在下自然佩服,一会儿再另行相敬。一杯水酒仅表敬意。小师叔她年纪尚轻,礼数不周,但周女侠无不宽宥,足见胸襟宽阔,如霁月清风,光凭这份容人之量,也受得起在下一敬,请您不要再推辞了。周女侠。”他一口一个女侠叫的响亮,实在不好推辞。
严明真又要再说,除了那句她身子不好,似乎也找不到借口,但是那么一大碗酒,总感觉在欺负明珠,况她看上去那般柔弱,只怕经不起啊。白狐也颇为忧心,但劝酒这种事刑尔东不好出手,否则要被笑话不够豪爽,只好劝道:“采琴,你能有这份胸怀,师娘看了深觉赞赏,只是周姑娘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换酒盅吧。”
牛采琴为难道:“我们泰山派向来是大块喝酒,大碗吃肉,没有用酒盅的习惯,就连小师叔同我们一起吃酒,都是用大碗呢。况周女侠既然称女侠,侠客哪有像大家闺秀那般用酒盅子的呀,”半晌道:“不过既然师娘吩咐,那就换小碗吧。”说罢囔囔说换小碗,却没人动。
裴晗早忍不住,刚想说话,被白狐暗暗使了个眼色,这种场合之下他万万不可代饮,人家是替你媳妇儿敬的,你作为夫君代饮成什么话。他只好忍住,恨恨的望向佳佳,佳佳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明珠。此时宋采酒站起身道:“牛师弟,明珠姑娘曾有恩惠于愚兄,这碗酒就让愚兄替她饮下吧。”说着伸手过去要接酒碗,就听啪啪啪三声拍掌声,邢佳佳道:“宋师侄倒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可你乃我泰山派弟子,既是周姊姊与你有恩,那你更应该敬她一杯才是呀,怎么反倒替人家喝酒,难道你是在说众师门敬周姊姊酒是在为难与她,而不是敬重她么?”
宋采酒一时哑然,又听她道:“不过,你若是以个别的什么身份,便也说的过去,比如周姊姊的好友?”牛采琴等人忙跟着起哄,直要唤明珠做嫂子。
何采茗笑道:“小师叔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日宋师兄去周姊姊房中……”说到便笑起来。明真柳眉横竖,就要站起开骂,却被明珠大力扯住,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倒要看看这个佳佳还有什么解数。
只听她又道:“哥哥,你瞧你瞧,原来咱们宋师侄与周姊姊还有这样一番故事呢!您身为师父,便如亲父,怎的不替宋师侄做主?也成就一双美姻缘,咱们泰山派也好再添人丁啊。我也能时时随在周姊姊身边,也不至这般没进益了。”
刑尔东自然是诚心如意,又觉得颇对不起明珠,便道:“你周姊姊上有师父为她操心,你且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佳佳道:“哥哥你真糊涂,周姊姊虽有师父,但终是女子,难道男方不提亲,反倒让女方提亲么?”
明真心道:你也好意思说,你们刑家不就是凰求凤,倒贴的么?刑尔东正要说话,只听宋采酒朗声道,“师父,请听弟子一言。”
原来他方才被众同门缠住,这会子方才脱身,衣衫被扯得有些凌乱,忙又理了理衣衫,道:“实不相瞒,周姑娘清丽脱俗,温柔淡雅,宋某心中委实爱慕,但是有一事需得澄清,以免污了周姑娘清白。方才何师弟所言之事,乃是当日刺客夜袭,我等才不得不冲入周姑娘房内搜查,当时屋内的不止我一人,还有裴姑爷、何师弟等数十人。在下也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事,我等那般冒犯周姑娘,周姑娘大人大量没有见罪,宋某实在感激不尽。今日此事休要再提,宋某改日定当亲上峨眉提亲,那之后,再做论断。今日倘若周姑娘不弃,把宋某当做知己好友,宋某便代周姑娘饮下众同门敬的酒,直到饮完为止,绝不皱眉说个不字。”
众人中响出一片叫好声,无不佩服他好胆色,谁不知她是云楚的‘妹子’他也敢在老虎嘴边夺食?周明珠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倒颇觉赞赏,只是对他委实没印象,站起身道:“宋少侠太过谦了,今日校场比武,你连胜数场,可见确实年少有为。泰山派众位同道慷慨仗义、豪气干云,都是我周明珠的朋友,倘若有谁敢欺负我的朋友,我周明珠虽不才,也绝对不能容忍。”
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众弟子原本就是被邢佳佳逼迫加上想整一整云楚心尖子上的人出气,这下有些面红耳赤,随之又望向她,意思不是光嘴上说就行的。周明珠道:“今日高朋满座,宾主言欢,明珠岂敢扫兴,纵然不才,也要一尽心意。”
说罢冲那牛采琴道:“这位兄台,这碗太小,哪能尽兴,还是换大碗。”又对那倒酒的弟子道:“这酒坛这样小,怎么能表达心意,还请这位少侠换大坛。”那些人将信将疑,一一拿来。
明真略略担心,却见她冲自己偷笑,这一笑恰落入裴晗夫妇眼中,又是各有心思。明珠抱了一坛在胸前道:“这一坛我喝,那一坛众兄弟喝,喝完再续,我周明珠绝不耍赖。”说罢撕开泥封猛地仰面灌了一大口,拿袖子擦了擦下颌上的酒渍,着实豪气纵横。将那些人吓了一跳。
明珠暗道:她乃是千杯不醉,打架不行,喝酒却难逢敌手。大家主要是看她文静先入为主觉得她不能喝,其实她只是最近失恋了才温柔些,以前不知疯成什么摸样。明真这下抓着了理,逼的那些人一个个来喝,谁也耍赖不得。但凡敬酒的明珠一个个接了,众人都看傻了。
明珠暗道:你们就喝吧,喝不死算我的,尽管找我来。喝死了算邢佳佳的,找她索命去。邢佳佳看的目瞪口呆,众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纷纷摇头退去。严明真指着邢佳佳,便要敬她几大碗,她哪里会喝酒,只不过是大家看她小,又是掌门亲妹,宠着让着罢了。三两下灌晕了。
明珠这边,起先严明真还替她喝了几碗,后来见她一杆红旗不倒,自己酒量又不行,索性不喝了。众人喝道不行了才退场。勉强撑到过了月洞门,明珠便扶墙大呕起来,她虽不醉,那光喝白水也会撑死人的。吐了半天水,她方舒服了些,见面前一方蓝布手帕,抬起头来,宋采酒面带羞涩的看着自己,带着微微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