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场面非常大。全岛约五千居民,每家派出一个代表,士兵全数到齐,总共六百多口。在岛主废墟前的广场之上,从各家抬来的大桌近七十张。
这是狐仙岛有史以来最大的聚会,婚礼正值新岛主欧阳亚格上任的第二天,因此,气氛异常热烈:全岛有名的乐师、歌手、舞者都汇聚在一起。他们穿着华丽的服装,奏起欢快的音乐,唱起甜美的歌曲,跳起优美舞蹈。
这里的一切,都在小小的欧阳亚格的掌控之中。在他的心里,这不仅仅是姐姐的一场隆重的婚礼,是对姐姐从小离岛而受伤的心灵的抚慰的集会,也是一场化解与人类仇恨的大会,更是自己政权巩固的盛会。
欧阳晓丽站在婚礼台上心潮澎湃,昨天还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今天和自己心爱的人站在婚礼台上。此前,她一直担心龙静宇根本就不会听从欧阳亚格的安排,因为他任何一个借口都可以推托。而龙静宇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穿着红艳的婚服,面露不易觉察的喜悦之色。
龙静宇从狐仙岛这两天惊人的变化之中,悟出一些道理:拯救国家只要方法得当,就能够迅速化乱为治;只要能够抓住民心,就能够转危为安。
欧阳亚格在当岛主之前,可以说毫无管理经验,但他采取的一系列果断的措施,就在这一两天内便使全岛出现一片大治的景象。当然,这个结果也与自己这个“伯乐”密不可分。
中午的饭桌之上,龙静宇没有见到老干白来赴宴。晚上,便亲笔写了请贴交于欧阳亚格,叫他务必把老干白请来。
晚上,老干白右手拿着枣木拐杖,左手捧着一个盒子,向龙静宇的新婚帐篷慢慢行来。
龙静宇望着老干白的神色,不禁吃了一惊。他本来就枯干的脸现在更加干瘪,两只眼睛干瘪和凹陷了许多。“老干白,你怎么会这样?”
“嘿嘿——我年事已高,再加上小扁子新去,我的太极八卦板也没了传人,因此,现在精神恍惚,太极八卦板中已有显示,我即将去了……龙太子,今天我不谈这不高兴的!”
老干白一边说着一边捧起盒子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带了一点小礼物,略表心意。”
“老干白,你客气了!你来了我已经很高兴!至于礼物就不必了,我这人除了这把雪花宝剑之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我的一生崇尚简约,欧阳鲁格、姜毓雪和欧阳亚格送的诸多礼物,都被我一一拒绝。我不想被物所累!物乃身外之外,若倾心于它,必将成为它的奴仆,失去自由的灵魂。再说,你送我礼物,我也没有可回赠之礼。”
龙静宇知道,老干白所送的礼物必定是他的心爱之物,他真的不想他失去心爱的东西。
“龙太子,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新婚大喜,我送你一点微不足道的薄礼是人之常情,还要你回赠干什么?你叫人请我来喝喜酒,这对我来说不就是一种赠予吗?”老干白见龙静宇拒收此礼,不禁心中有些急躁。
“那好,你坐吧,我们边喝边聊!”龙静宇说着,替老干白斟满酒。“你能告诉我你这是什么礼物吗?”
两杯酒下肚,老干白的话渐渐的多了起来:
“你说你身无长物,我敬佩不已,你刚才的那一番高论,更使我敬佩你的为人!不过,有些物如果能够充分利用,你不仅不会受它所累,反而能助你成功;你不仅不会成为它的奴仆,而能成为它的主人;你不仅不会失去自由的灵魂,而会使你的灵魂更自由,譬如我的那块太极八卦板……”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送的是什么礼物呢?”龙静宇见老干白滔滔不绝,便打断他的话问道。
“说真心话,我早就想把太极八卦板送给你的!可是,它不是随身可带之物。如果不守候于它,它也将失去功效。所以,我带来的这也算不上什么礼物,只是一个面具而已,放在我那里多年了,我也用不上了!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礼物,龙太子,你如果要再推辞,那我这酒也喝得不安心了!”
老干白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呵呵——我收下!”龙静宇说完之后,转开话题说道:“我到了狐仙岛,发现两个人不同凡响:一个小亚格,另一个就是你。”
老干白坐定之后说道:“我这即使逢春也不会再发芽的老木,怎么能敢和他这刚出凡尘的具有蓬勃生机的青松相比啊?”
“前几天我见过你的身手,你也算是老当益壮!你那独一无二的太极八卦板更是蕴含着无限的宝藏。年轻人如那鲜艳夺目的花朵,他们还尚未到成熟期,等到收获还有待时日,而你生命虽至秋日,但你是硕果累累啊!在我看来,你依旧是志在千里的伏枥老骥,纵观天下,有几人能与你相匹?”
龙静宇出自内心的赞美道。
老干白颤抖的伸出手来说道:“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实话实说,我这一生中也小有成就,然而那毕竟是当年的事了!往事如烟,我这股烟即将要散去了!”
龙静宇听了不禁心头有些压抑:“老干白,你何以如此悲观呢?”
老干白举起酒杯,向龙静宇说了一些祝福的话,然后一饮而尽:
“我无所谓乐观悲观,只是真实的描述了我目前的情景。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一生的财富,唯一杖一板而已。这一根枣木拐杖它将永远陪伴着我,包括我西去之后的日子,它也将陪伴着我。只是那一块太极八卦板,即将要和我一样寿终正寝了!”
“你百年之后,你那太极八卦板不同样和那枣木拐杖一样陪伴你吗?”龙静宇不解的说道。
“枣木拐杖是永青之物,而太极八卦板一旦失去灵性,就变得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两样,甚至还不如普通的石头。这就如同一个本来有智慧的人突然痴了一样,他原来超常的智力还远不及常人!”老干白慨叹道。
“你把太极八卦板传给你的后人,叫他们保管好了,我想,终有一天它会遇上有缘人的,到那时候,它定会枯木逢春。”龙静宇见老干白对这块太极八卦板甚是不舍,便安慰道。
“龙太子,你有所不知,这太极八卦板它等不得有缘人。如果没人使用它,那么,它就将失去灵性。所以,它一旦没了传人,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就要将它毁掉,这是师傅的遗训,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老干白叹息道。
龙静宇正值酒酣,豪言道:
世间有多少宝贵的财富化为泡影啊!实在是可惜!然而,这一切的‘有’最终将化为‘无’,世间的灵类只能对它望洋兴叹。不过,世间也在不断的‘无’中生‘有’,使其在数百年间各领风骚!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你的生命曾走过历史的辉煌,即将走向永恒的宁静!这时候,生命就像高山流水,经过曲曲折折的河流,汇入大海之中。”
老干白站起身来说道:“龙太子,你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我宁静了许多!我精力不济,我要告辞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打开礼品盒:“这个面具戴上之后,别人就不会认出你了。将这面具进行细微的调整,就可以变化成各种人物!”
“你为什么要送这个礼物给我?”龙静宇想从老干白那里得到更多关于面具的解释,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