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在房间里摆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倒了两杯水酒,静静等候着客人上门。
房门噔噔敲响,红袖唤道:“姑娘,章统领来了。”
柳涵嘴角一勾,高声道:“请他进来。”
红袖对章庸做了个请的手势,章庸迟疑了一下,抬脚走进房间。红袖见他进去,便将门关了严实,自个走到一边把风。
章庸抬眼见好酒好菜再抬眼见柳涵笑面春风,诧异不已,一时间站在门口竟忘了进去。
柳涵笑道:“章统领进来坐。怎么,还怕我吃了你?”
章庸闻言,颇有些尴尬,大步走进去,落落大方的坐在柳涵对面,道;“柳姑娘说的哪里话,柳姑娘请在下吃酒,在下真是荣幸极了。”
柳涵哼笑了一声,道:“那就好,我还怕章统领不给我这个面子,不肯来呢。”
章统领笑着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到半空,道:“来,干杯。”
柳涵嘴角挂着笑,陪章庸喝了一杯。章庸心知柳涵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喝酒,正要发问,却听柳涵的问道:“章统领进宫几年了?”
章庸想了想,道;“有十来年了。”
柳涵一挑眉:“是啊,我刚来那会儿,你就在宫里,已经是个头头了。”
章庸呵呵一笑,道:“柳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柳涵冷眼看着章庸,道:“我记得那会儿,章统领对人对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功夫嘛,也不是十分出众,怎么就成了头领呢?”
章庸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柳涵又道;“可是仔细想想,只要有后台,有人提拔,在这宫中做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章统领你说是吧?”
章庸闻言,讪讪的有些挂不住,却也不好发火,只能一言不发的闷声喝酒。
柳涵见他这样,继续道:“我只是很纳闷,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见鬼的。不知道章统领有没有怕过,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兴许哪个冤死鬼回来讨债,会第一个找章统领呢!”
章庸眉头一皱,火气腾的蹿上来,沉声问道;“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柳涵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不论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都有份参与,而且一直没有悔过之心。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不必说的太露骨了。”
章庸阴森森的望着柳涵,问:“你又听说什么事情了?”
柳涵淡淡一笑:“听说了很多。某些人的野心,某些人的手段,某些人的不辨是非,我都听说了。还麻烦章统领回去跟某些人说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与其耍心眼陷害别人,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
章庸拳头握紧,面色通红,望着柳涵冰冷的面庞,突然觉得无比失败,起身离席。
柳涵见气走了章庸,嘴角轻轻一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包拯托人带话给柳涵,要柳涵去紫宸殿外等候。柳涵不敢大意,早早的起身去了紫宸殿。包拯和展昭比所有的人都早到,在紫宸殿外等候柳涵。
柳涵见包拯面色凝重,不禁心慌道:“出什么事了?”
展昭皱着眉道:“昨晚府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柳涵吃了一惊,问道;“伤了谁没有?”
展昭摇摇头;“没有伤人,倒像是来偷东西的。”
柳涵愣了愣,转头问包拯:“府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
包拯回头看了一圈,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卷轴:“我怀疑是来偷这个东西的。”
柳涵接过来,竟然是在开封府偷来的空白圣旨!她惊诧的看向包拯,包拯道;“来人不止一个,而且功夫很高。展昭发现他们,跟他们交上了手,竟然还有一人躲在暗处放箭,这才让他们给跑掉了。”
柳涵心里明白,肯定是章庸把昨天的话带给了齐冯,齐冯坐不住了:“看样子这张空白圣旨真的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他们不会三番五次派人来抢这东西。”
展昭道:“我们担心放在府上不安全,所以就拿来宫里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
柳涵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看好这张圣旨的。不过你也要想办法查一查,这圣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展昭应道;“我会的。”
柳涵想把当值记录册的事情告诉展昭,可想到他远在宫外,又帮不上什么忙,说了只能徒增担忧,于是又咽了下去。
包拯对展昭说:“行了,大臣们都来了,咱们该去上朝了。”
展昭点点头,深深看了柳涵一眼,转身走了。
当日上朝,包拯被齐冯弹劾,满朝文武皆是震惊不已。包拯也气得不轻,在殿上与齐冯理论起来,仁宗沉默着坐在龙椅上,龙袍上的青龙等着溜珠似的瞳孔,无比威严。
展昭对齐冯恨的咬牙切齿,也忍不住为包拯辩解,一场唇枪舌战在三人之间展开。此时的包拯任枢密副使,位高权重,朝中有人眼红,自然也有人想巴结,可齐冯眼线众多,这也是人人心里都清楚的事情,所以都不敢轻易得罪。任三人争的脸红脖子粗,直到仁宗发了怒,这场辩论赛才告了一段落。
这日之后,仁宗下旨令包拯废朝在家。包拯也明白仁宗的苦心,可是却任然气结于心。
柳涵得知消息的时候,包拯已连着多日不曾进宫了。她坐在庭院之中,秋风瑟瑟,满地落叶。此时院中空无一人,便将空白圣旨取出来,可是这张圣旨一个字都没有,柳涵望着空白的地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眼下包拯废朝在家,她却什么都帮不上。想着,柳涵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柳涵喃喃道,将心一横,卷起桌面上的圣旨,唤来红袖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然后独自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敬德公公候在殿外,柳涵走过去道:“见过大公公。”
敬德公公连忙回礼,嘴里说道:“姑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柳涵笑了笑,问道;“怎么,有大臣在?”
敬德公公点点头:“齐大人来了好大会儿工夫了。”
“哦?是吗!”柳涵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袖子里的空白圣旨,对敬德公公说:“麻烦大公公去跟皇上通报一声,就说民女有急事禀报。”
敬德公公面露难色:“这.....皇上在接见大臣,姑娘怕是不好进去吧.....”
柳涵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他手上,道:“大公公只管进去通报,至于皇上见不见,那就是皇上的事了。”
敬德公公笑了笑,将银子揣起来,对柳涵说:“那姑娘稍微等会。”
说着,转身进了殿里。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大公公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对柳涵说:“姑娘进去吧,皇上答应见你了。”
柳涵笑道:“多谢公公。”
大公公摆摆手,目送柳涵走了进去。
柳涵一进门,就感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一路尾随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是齐冯那个老狐狸。柳涵走上前,对仁宗请安道:“叩见皇上。”
仁宗斜了她一眼,心中好不生气,这个柳涵,平时躲着自己都唯恐不及,现在齐冯刚进宫她紧跟着就来了,果然一心只想着包拯。想着,仁宗撇撇嘴,道:“你个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寡人在接见大臣,你怎么就进来了?”
柳涵抬起头无辜的说;“不是皇上答应见民女的吗?”
仁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齐冯在一边躬身道:“既然柳姑娘有事,那老臣就告退了。”
柳涵回头笑着说:“齐大人不必回避,这事儿大人听去也无妨。”
齐冯一愣,深深的看着柳涵。柳涵从袖子里取出空白圣旨,举过头顶道;“小涵这儿有个好玩的东西,请皇上过目。”
仁宗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齐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手指抽紧,拼命抑制自己紧张的情绪。柳涵用眼角余光瞥了齐冯一眼,心里煞是得意,脸上却不露声色。
仁宗道:“什么东西,呈上来给寡人看看。”
柳涵点点头,起身把空白圣旨呈给仁宗。仁宗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了:“这是哪儿来的一张空白圣旨?”
柳涵挑挑眉:“从王举正王大人府上偷出来的。”
仁宗闻言,皱着眉头看了柳涵一眼:“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敢去朝中大臣的府上偷偷摸摸!”
柳涵微微颔首,道;“皇上恕罪,实在是事出有因,才不得已而为之。”
仁宗冷冷一哼,道:“你倒说说,出于什么原因!”
齐冯在一边愈发的紧张,心跳的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柳涵淡淡笑着,将事情前因后果简而言之,最后望着齐冯说:“齐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得已?”
齐冯抬头看了柳涵一眼,眼底深处藏着几分怒气,哼笑着道;“柳姑娘一向胆大妄为,怕这些也都是在找借口吧!”
柳涵笑道:“这怎么会是找借口呢。人证物证我都有,都能证明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大人不相信,尽管去问好了。”
齐冯哼了一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仅从王大人府上找到一张空白圣旨又能说明什么呢?!”
柳涵道;“是啊,能说明什么呢?圣旨乃皇上御用,朝廷命官私藏本就说不过去,为了这么一张圣旨,派出杀手夺人性命,这就更加天理不容。齐大人,我说的对吗?”
齐冯哼笑了一声,道:“你又怎么敢肯定,这些杀手是王大人派出来的?”
柳涵略一皱眉,戏谑道:“看来齐大人跟王大人关系不错啊,这么维护着他!证据我当然有!”
齐冯傲娇的挑眉:“既然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说空话了,拿出来不是更能让人信服!”
柳涵目光一深,暗骂道,这个老狐狸,还真的有恃无恐了。柳涵想着,转过头对仁宗说:“包大人府上关押着当日擒获的凶手一名,那凶手外号笑面阎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杀手,他跟我坦诚过,他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这个给他钱的人,就是王举正,王大人。”
齐冯一怔,惊讶的瞪大眼睛,刚想开口却又立刻闭上了嘴巴。这小小的表情变化没逃过柳涵的眼睛,柳涵笑道:“齐大人是想问,这笑面阎罗不是早就死了对吗?实话告诉你吧,我那是蒙王大人的,没想到王大人立刻就上当了。”
齐冯闻听,哈哈笑道:“姑娘真是足智多谋啊,既然罪证确凿,姑娘为何今日才让真相大白啊?”
柳涵哼了一声,道:“王大人给了笑面阎罗十万两银子来买我的人头。皇上,咱们不妨来算笔帐,王大人年俸绵一百两,绢五十两,粟一百石,折合成银两一年也就一二百两银子。试问一出手就是十万两,这得搭上王大人多少年的薪俸啊!”
齐冯闻言大惊失色,抬眼去瞧仁宗的脸色。仁宗果然信了柳涵的话,脸色阴沉下来:“此话当真?”
柳涵跪下道:“小涵不敢欺瞒皇上,如果皇上不信,现在就可命展昭将笑面阎罗带来。”
仁宗眉头紧锁,高声叫道;“敬德!”
敬德公公听见仁宗叫喊,一路小跑进了殿来:“皇上,奴才在。”
仁宗威严无比,道:“传寡人旨意,命展昭立刻带笑面阎罗来见寡人!”
柳涵在一边连忙道:“皇上,把王大人也一并唤来吧,免得齐大人说小涵自说自话,冤枉王大人。”
仁宗点点头,又道:“敬德,把王举正也一并宣进宫来!”
敬德公公得了口谕,立刻转身去了。
柳涵见仁宗信了她的话,好不得意的回头去看齐冯。只见齐冯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牙关紧咬,恨不得将柳涵撕个稀烂。柳涵暗暗冷笑,齐冯,今天不死也让你脱层皮!拔了你身边最忠心的人,我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再说展昭,得了柳涵命人从宫中送出来的纸条之后,立刻拿去给包拯看。包拯看后,喃喃道:“小涵这是准备釜底抽薪啊!”
展昭点点头,竟有些兴奋,对包拯说:“大人,您等我们的好消息!”
说罢,展昭转身走了出去。包拯又看了一眼纸条,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写着一句话:找人假扮笑面阎罗,即刻入宫,看我眼色行事。
不大会功夫,王举正应宣入宫,展昭随后也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了进来。三人皆跪下行礼,仁宗面色沉沉,冷声道:“王举正,你知道寡人为什么宣你入宫吗?”
王举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别头看了看齐冯,后者却不敢看他,只自己低着头。王举正略一迟疑,答道:“臣...不知。”
仁宗冷眼望着王举正,问道:“你可认识你身边的这个人?”
王举正侧头一看,展昭他当然认识,可是展昭身边那个脏兮兮的家伙是谁他就不知道了,于是道:“臣认识展昭,却不认识展昭身边那人。”
这早在柳涵意料之中,她哼了一声,道:“王大人倒是推得干净。笑面阎罗,既然王大人不认识你,那你可认得王大人啊?”
那蓬头垢面的男子只看了王举正一眼,便咬牙切齿的说;“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他!我们做杀手的,虽然是为了钱,可是却也憎恨王举正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
仁宗闻听,紧紧皱起了眉头,长出了一口气。
王举正大吃一惊,侧头去看他,看清他面目之后,立刻大声呼喊道;“皇上,他不是笑面阎罗啊!他绝对不是!”
齐冯在一旁听了,一边骂王举正蠢猪,一边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个假的笑面阎罗倒是挺会演戏,扑上前大声吼道:“好你个王举正,过河拆桥是吧你?!”
王举正大力推开他,厉声道;“你是谁!本官根本就不认识你!”
仁宗听得头疼,怒喝一声:“都给寡人闭嘴!”
御书房里一下安静下来。仁宗沉着脸,死死的盯着王举正;“寡人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王举正连连摇头道:“我真的不认识他啊皇上!”
仁宗怒道;“那你给了谁十万两银子让他去杀柳涵?!”
王举正愣了半响,连连道:“皇上未免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哪里出的起十万两银子啊!”
柳涵怕给王举正说穿了,连忙把王举正往弯路上带;“刚刚王大人矢口否认,说这人绝对不是笑面阎罗,由此看来,王大人跟笑面阎罗认识吧!”
王举正浑身一震,连忙摇头道;“不!不认识!不认识!”
柳涵冷哼了一声:“不认识为何那么肯定的说他不是笑面阎罗?”
王举正声音越来越小;“凭感觉....凭感觉....”
柳涵哈哈笑起来:“真是可笑!王大人的感觉还真是挺准的啊!明明是你指使笑面阎罗趁我落单的时候取我性命,如今你却不承认!哼,不承认也就算了,可是民女还是得替皇上,替天下苍生问王大人一句,王大人一年薪俸不过几百两银子,不知这十万两银子从哪儿得来的?”
王举正又急又怒,抬头瞪着柳涵,吼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十万两银子,本官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跪在一旁,根本不知道柳涵预备怎么让王举正露出马脚,见她言辞灼灼,于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以免对不上她的戏路。
柳涵冷声道:“你还敢否认!笑面阎罗都已经招了,是你王举正给了他十万两银子,让他来杀我的!民女真是受宠若惊啊,想不到我这颗头竟然值大人十万两银子!”
王举正有口难辩,只能向仁宗连连叩首,怆呼道:“皇上明察!小人从未买凶杀人,这一切都是柳涵冤枉我的啊!皇上,您要替臣做主啊!”
柳涵偷眼瞧了仁宗一眼,见他满脸阴翳,心里顿时有底了,于是大声喝道:“好你个王举正,今天如果你大大方方招了,我还可以替你求求情,因为托皇上的福,我虽然屡屡犯险,却仍然活的好好的。可是没想到你这么没种,敢做不敢当!你若是没有买凶杀人,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不认别人偏偏认你?!”
王举正听柳涵这般辱骂他,气的脑子里哄哄响,胸膛里的怒火滋滋的简直要冒出来了,他指着柳涵吼道:“你这个泼妇!在皇上面前还敢这样跋扈,你!....你就不怕摘脑袋吗?!”
柳涵闻言腾的起身,狂笑着:“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我脑袋的人多了去了!今天生明天死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王举正,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听信奸臣的挑拨,自己做下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活是个孬种!”
在场的人见柳涵发了疯似的叫嚣,都愣了起来,展昭也瞪大着眼睛望着她。仁宗眼神幽深,望向柳涵的目光中除了震惊还有几分心疼。是吗?今天生明天死的日子竟然已经习惯了?
柳涵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她鄙视的打量着王举正,无不嘲讽的说:“哼,天下谁不怕死,王大人怕死我也可以理解,好日子过舒坦了,骨头就软了!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其实也是个黑心鬼。等着吧,你自己做的好事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刀下的鬼也不止一两个,等到他们夜里都去找你讨债的时候,你可别哭爹喊娘的求饶!”
王举正恼羞成怒,怒声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我怎么是个黑心鬼了!你....!你有什么功劳,你竟敢....竟敢这样辱骂朝廷命官,你小心下地狱拔舌头!”
柳涵撒泼般大笑起来:“我才不怕下地狱呢!我是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我做过的事情我都敢承认!我承认,我杀过人,我也偷过别人的东西,我也趁夜间去过你府上打探消息,我都敢承认,你呢?你敢吗?你不敢,你没那个胆子!”
说着,柳涵自己先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讽刺。
王举正气的昏了头,眼前的一切,也都看不见了,只听见柳涵嚣张放肆的狂笑声,一声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心脏比平时跳得快了五六拍,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他瞪着眼睛,目呲尽裂。齐冯跪在旁边,看见王举正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猖狂狰狞,心中一动,赶紧去拉王举正的胳膊,谁知后者使劲一甩,将他推倒在地,然后霍的起身,冲柳涵吼道:“是!我是找人杀你,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包拯死!你们都是我仕途上的绊脚石,你们不死,我一天都睡不安稳!我只恨我手下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收了我的钱,却没能替我办成事!你那么张狂,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柳涵被王举正这么吼了一通,情绪却渐渐平静了下来,望着面目可憎的王举正,轻声笑道:“我是什么做不了,可是我相信,皇上会替我做主。”
一听皇上,王举正那颗气急败坏的心突然露跳了一拍,他心惊肉跳的转头去看仁宗,却见仁宗目光炯炯,正盯着自己。王举正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着“皇上”绵软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