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夜,一切都显得过于安静,蝉虫都仿佛已销声匿迹,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味四处弥漫。
在林中的空地上,正有两个人与一群怪物对峙着。
“先生,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族类,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两人中比较年轻的男孩问道。
“陈枫,你勾结敌对族群,罪不可赦,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连累你父亲。”领头的妖怪怒声喝道。
陈枫扭头看着身边的父亲,发现他已经虚弱不堪,全身多处伤口流血,随时都有昏迷的可能。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接受任何处罚,但你们不能再难为我爹娘……“
还没等陈枫把话说完,父亲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情绪激动的喊道:“儿子,你不能回去,你娘为了救你,已经被他们杀了,你要好好活着……”
父亲的话说到一半,猛然将陈枫扑倒在地,一根飞箭刺穿父亲的胸膛,鲜血喷了陈枫一脸。
“爹!”陈枫用双手支撑着父亲的身体,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
“活着……”父亲伸手想要抚摸陈枫的脸颊,最终却无力垂了下来。
随着一声仰天长啸,两行热泪从陈枫脸上滑落,他紧紧抱着父亲的尸体,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的族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勾结异族,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咎由自取?”陈枫癫狂的大笑着:“曾经,你们都是我最亲的朋友、老师,是我想用生命来守护的族人,说我背叛,可有证据?”
周围的群妖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为了所谓的怀疑,你们逼的我家破人亡!”陈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着群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谢谢你们曾经的照顾,但血债还需命来偿!”
当陈枫的手掌插进第一个妖怪胸口时,一片惊呼响起。他们认为陈枫从小就听话懂事,绝不会对族人出手,可眼前的景象与他们设想的有天差之别。
对于此时的陈枫而言,杀戮是他唯一宣泄悲痛的手段。
尸体一个个倒下……
血、肉、残肢……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陈枫满脸汗水的坐起身子,他茫然看着卧室里的一切,用手使劲敲打着脑袋。
“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
陈枫拿起床边的纸巾,将脸上的汗水擦干后,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钟,发现已经是早晨九点多了。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母亲打开房门走进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她是听到尖叫声才跑过来的,儿子从小就被噩梦困扰,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效果,使用的各种偏方更是多不胜数,一直没有好转,这让陈母很是担心。
陈枫点点头,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他主动换话题道:“妈,您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滚!吃饭!”陈母佯怒的瞪了一眼儿子,转身走出卧室。
揉了揉迷糊的双眼,陈枫走到客厅,看见自己的妹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包干脆面,边吃边看动画片。
“小妹,为啥不吃饭?”陈枫摸了摸妹妹的头,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丫头,他很是疼爱。
“妈妈做的饭太难吃了,我不吃!”陈溪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妈做的饭?平时都是老爸做饭,今天怎么了?”
“妈妈说她学会了一道新菜,要证明她的厨艺。”
“结果呢?”陈枫有些期待的问道。
“爸爸让我快跑。”
“……”
回想起以往母亲做的饭菜,陈枫也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妹妹手中的干脆面,和蔼的说道:“小妹,给哥拿点干脆面吃好吗?”
“大人吃小孩的东西,没羞!”陈溪警觉的看着哥哥,身体迅速拉开距离。
“死丫头,哥白疼你了!”看着不为所动的妹妹,陈枫语气一转,道:“哥就是想尝尝脆不脆?”
陈溪咬了一大口干脆面,边嚼边说道:“你听!”
“……”
无奈的坐到餐桌上,陈枫手里拿着筷子,看着碗里黑黑的一坨东西,实在是下不去手。
正在苦想对策的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接着脑子里像煮沸的开水一般,不断翻腾着。剧烈的疼痛瞬间袭蚀了整个大脑。
陈枫双拳紧握,牙齿犹如快要咬碎了似的,“嘎嘎”作响,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
超凡的忍耐力,使得他并没有因为剧痛叫出声。但是,喉咙中却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呼噜声,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坐在一旁的陈父发觉异样,快步走了过来,双手不断晃动着陈枫,道:“咋了儿子,怎么出这么多汗,哪里不好受,不是中毒了吧?”
本来难受不已的陈枫,被父亲晃动着,疼痛感更是加倍,甩手一挥,怒道:“滚开!”
陈父被儿子一甩,身体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在厨房忙活早饭的陈母,听到响声跑出来,刚要训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眼前的陈枫,脸上布满了雪白的绒毛,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中冒出,坐在餐桌上不断喘着粗气,眼神中布满了迷茫,嘴里还念念不停的说着:“我是谁?我是谁……”
陈溪听到响动也跑了过来,看着变成像妖怪一样的哥哥,吓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已经吓傻的陈母,听见女儿的哭声,连滚带爬扑到女儿身旁紧紧抱住,冲着陈枫喊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要吃就吃我,把儿子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母亲”的叫喊,让沉溺在思索中的陈枫清醒过来,眼神里迷茫之色尽退,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陈母说道:“你没有儿子,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记忆,现在都过去了,睡吧。”
随着陈枫话音一落,陈母与女儿双双倒下。
走到“母亲”身旁,已经变回人身的陈枫,轻轻蹲下,帮陈母擦掉眼角的泪渍,道:“谢谢有你们陪伴的二十年。”
而后将手放在陈母的额头,把关于自己的记忆全部抽离。
将一家三口的记忆全部改好之后,陈枫捡起掉在地上的干脆面,扬手全部倒进口中,接着穿墙而过,只悠悠的飘出两个字:“真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