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师弟,如若师父知晓……你我绝对都只有死之一路。”双尘师兄的眼神饱含着深意。
我当然明白,只是我还没太揣测出双尘师兄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因为如果我刚一说交易他就同意才是正常的,既然没有立即同意那肯定是有所图。不过扪心自问确实这件事双尘师兄是要担责任的,而他睡觉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毕竟上梁都不正……说是交易,其实还是想他放放水帮我糊弄过去,所以事实上即使双尘小师兄想要点什么也并不能算是过分之举。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我的大脑开始以光速运转,回想我和他从初遇开始的所有场景……等等,初遇?那个时候好像……我给包括双尘师兄在内的几个小道士分发了亲亲娘亲给我带的零嘴点心?我还记得双尘师兄似乎非常喜欢其中的一种,还问了我是哪里买的糕点,知道是京城珍味轩的招牌不传之秘珍珠酥之后还明显表现出了失望的神情……
再捋了一遍确认他似乎也没有对我的别的东西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之后,看着双尘师兄一脸期待的神情以及仿佛在鼓励我说点什么的眼神,我开口道:“尘醴自然是明白的。其实我那还有几盒珍珠酥,已放了许久,再不吃怕是要坏了可惜,左右我也吃不完,我看上次师兄好像挺喜欢吃?不若送与师兄一盒。”
“那真是多谢师弟了。”看得出来双尘师兄还是不太习惯利用职务之便搞这种贪污行贿之事,说着这话的时候可爱的小脸上晕起一抹浅浅的粉,但是下意识轻轻舔了舔嘴角的小舌头还是暴露了他对这件事的满意,“明日早些起床,莫要再如今日这般迟了早课了。”
“是,谨遵师兄吩咐!”我干脆地答道,外加一脸正气buff。心里却是在暗暗感叹,这从小上山习武当道士的小孩儿不容易啊,为了吃个小点心也得这样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找机会暗示加启发。他骨子里也是个正直boy,还不敢故意搞事情,鬼知道他这快一个月是怎么在对珍珠酥的执念中活下来的。
圆满搞定这件事,我又欢脱地回了药园。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置小阿糯的工作,干脆就问问他本人想干什么吧,这样既能合他自己的心意,又能让他明白现在我才是可以掌控他的人,不过同时我也是愿意顺着他的。
所以就需要讨好我,才能让我继续选择顺着他的心意。
……
啊啊啊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心机婊啊啊啊……
不过说实话其实在做很多事之前我是并没有想那么多的,只是做了之后才脑补自己这么做的种种理由,以便肯定自己这件事做得很明智……
我知道我没救了。
反正当我看到阿糯的时候,他搬了一把椅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似乎很是舒服惬意,但我注意到他好像在想着什么,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盯着墙头的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很久了。
“阿糯在想什么?”我突然从旁边露出一个头在他的视线里。
看得出他微微有些错愕,但是很快调整过来,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从袖筒里抽出纸笔。纸只有巴掌大的几小张,用浆糊整整齐齐粘成了一个小本子的样子,笔是手指长的一小截炭笔,已经磨好了笔尖,捏手处也细心地裹好了一层麻布。
“你做了随身携带的纸笔啊。”
“以便交流”
“嗯嗯,阿糯很聪明呢。”
阿糯的笔顿了顿,有点害羞地低头浅笑。
我欣赏了一会儿美人含羞图之后,想起了正事:“啊对了,我来找阿糯呢,是有事要问阿糯。”
阿糯抬头看我。
“这个,阿糯应该也是知道的,我救了阿糯之后呢,为了让你留在青云宗好好养伤,所以就说你是我家的仆役,是来照顾我的,所以掌令师父就让你当了记名弟子。现在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青云宗的规矩是记名弟子都要……做一些杂事的……”我欲言又止。
“阿糯明白”“不知是何事”
我嘿嘿一笑,蹲在阿糯旁边,凑近跟他说:“其实我和管事的师兄关系还不错,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
我看见阿糯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水光潋滟无限美好的眸底仿佛极快地掠过一丝亮光。
“如此无碍否”
“无碍无碍,当然无碍,你想做什么说就是了。”
阿糯停下笔,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我,写道:“可否习武”
“你想习武?”他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想了想,灵光一现,“你是不想以后再有人伤害你?”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让我想想,还有点小困难……按理说记名弟子是不能接触除最外围功法以外的任何武功心法的……”我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他偷学到武功的工作。
要做偷学武功这种事情理论上是只能去武道场干活,然而早上上课期间的武道场是不允许任何记名弟子在附近逗留的,只有下午会有几个记名弟子被安排去打扫一下场地,然而那个时候也并偷学不到什么。
“若是为难”阿糯见我迟迟未答,神色略微有些黯然,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写道。
“不为难不为难!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想想……”我赶紧否认,可不能让小阿糯觉得我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
“不必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阿糯要相信我啊,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借故有事要做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我逃得太快,所以并没有看见,在我身后的阿糯一瞬之间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嘲弄的神情,缓缓抬起一只手,用一种冰冷至极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后慢慢握紧拳头,若有所思。即使在明媚得不可方物的阳光里,也宛如身处最深的冬夜。
只是不知,他嘲弄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