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和唐语兰这一顿火锅吃得好不痛快,虽然中间有史涛和虎哥这一段小插曲,但这似乎都没有影响两人大快朵颐的心情。
天水一来吃了几个月的长海菜,嘴都快淡出鸟来了,二来佳人在旁,食欲自然大涨。唐语兰呢,似乎天生就对这辣得红里透黑的火锅有着深厚的情感,一到火锅桌上,全然忘了自己唐家大小姐的身份,跟天水有说有笑,丝毫不顾自己的吃相,虽然窘态百出,但看在天水眼里,无处不是美。
这一顿吃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唐语兰付了账,走出火锅店,街上行人也已不多。天水发动车子,一眼看到车上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道:“小……小姐,十一点了。”
唐语兰也瞅了一眼时间,漫不在意的道:“十一点怎么了?大惊小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天水一愣,不由得横下心来:既然你不觉得晚,那我还急个什么劲?便问道:“小姐,回哪里?”
唐家的房子是有好几处的,因此天水有此一问。唐语兰想也不想,道:“回别墅!”天水不再多问,默不作声,闷头开车。
到家的时候快十二点了,唐家别墅大厅的灯是昼夜不灭的,明亮的灯光更加显得这座大房子奢华辉煌。天水进大门时隐约看到大厅门外柱子边站着一人,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是陈伯深夜未睡。
但当天水转过门前台阶,陡然间发现那儿站着的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身旁这位唐大小姐的母亲苏翠容,天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全然没想到苏翠容竟然还在这里,敢情她是一天都没走。
这时唐语兰也已经看到了苏翠容,脸现诧异之色,忙吩咐天水停车。天水心头还在砰砰乱跳,这么晚了自己才送唐语兰回家,这厉害的女人怕不是又要一顿臭骂。
唐语兰待车停稳,推开车门,脸上立马露出一堆笑容,大声道:“妈,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苏翠容阴沉着脸,说道:“我怎么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我问你,手机干嘛关机?”
天水刚从车里走出来,听到这话又吃了一惊,怪不得一直没听见唐语兰电话响过,原来她把手机给关了,可她为什么要关手机呢?难道是为了不想别人打扰?
听得唐语兰面不改色地说道:“没电了。”天水暗叫惭愧,这么简单的事情被自己给想复杂了,忙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太太。”
苏翠容看到天水,脸色更阴沉了,道:“叫你去接兰兰放学,你去北大接人去啦?”天水还未说话,唐语兰接口道:“妈,你怎么能怪赵天水?是我要他陪我去买衣服吃饭的,跟他没关系。”
苏翠容面色稍和,对唐语兰道:“兰兰,妈是担心你,这么大半夜的,要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你要买衣服,明天白天妈陪你去不行吗?”
唐语兰笑道:“妈,我这也是突然想去嘛,再说了,赵天水不是咱家保镖吗?有他在,还能出什么事儿?他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翠容瞪眼道:“就是有他在才容易出事儿,你不知道他对你……”说到这里,嘎然住口。
一时间三人谁也不说话,苏翠容自知说漏了嘴,想找句什么话来弥补,天水臊得满脸通红,更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唐语兰看了看苏翠容,又看了看赵天水,不知道老妈为什么说一半就住口不说,不由得问道:“妈,你想说什么?赵天水?他挺老实的啊。”
苏翠容道:“我不是说他不老实,你一个女学生,跟个大男人在一起进进出出,这不太好。”唐语兰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有这种思想?再说,赵天水他也最多比我大一两岁,什么大男人?我看他比我还害羞,你没看他脸都红了。”天水听到唐语兰这样说,本来红着的脸更加红了。
苏翠容正色道:“兰兰,妈是为你好,总之,你以后少跟他单独在一起,要买东西,我陪你就是了。”不等唐语兰开口,转头又对天水道:“赵天水,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的工作只限于接送兰兰,购物吃饭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听到没有?”
天水恭敬地道:“是,太太。”唐语兰不解地叫了一声,道:“妈,你这是干嘛?”苏翠容转身挽了唐语兰的手,不再多说,两个人脚并脚地进屋去了。
天水站在厅外,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却突见唐语兰转头向他眨了眨左眼,天水明白,那是叫他不要忘了星期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心里又高兴起来,嘴里哼着小曲,将车开回了车库,拧了后座上装着男装的袋子,独自回房。
天水回到房间,将那件唐语兰买的那件休闲西装拿在手中,心中好笑:在试衣间的时候,自己还想着这是唐大小姐送给男朋友的礼物,惆怅了好一会,谁知道这件衣服却是送给自己的,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又想这件衣服八千八,贵得让人咋舌,这穿在身上的感觉,难道真的和普通衣服大不一样?唐语兰要自己星期天陪她去参加学校的舞会,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带着这些疑问,天水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胡思乱想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去,却又做了很多梦,一会梦到母亲妹子,一会竟然是那杨柳巷的老板娘,涂脂抹粉,笑脸迎面而来,天水一惊而醒,原来已经日头高照,天早就亮了。
天水苦笑,心中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那恶心的人物,撑着爬起床来,洗漱完毕,一问陈伯,才知道苏翠容和唐语兰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了,也没说要去哪里,只说出去得很早,天水也不多问,自顾吃了早餐,穿着背心在花园里练拳。
正练得起劲,忽听得陈伯在前厅叫道:“天水,有人找你。”天水一楞,心想:我在长海城里没什么朋友啊,是谁会来找我呢?随即想到:会不会是标子?答案马上揭晓,眼见标子那墩实的身躯从厅门闪了进来,天水大喜,叫道:“标子,你怎么来了?”
标子满面笑容,道:“水哥,你可把我想苦了,找了你好几天,没想到你在这儿逍遥快活啊。”天水扯过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什么逍遥,今天周末,闲得无聊,练练拳。”
标子拍了拍天水的肩膀,道:“不错,水哥还是这么结实,功夫真没落下,唐老板有你保护,着实可以高枕无忧啦。”两人说笑一阵。
天水将标子让进自己的房间,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感情浓厚,这一别两年,几日前匆匆一晤,未叙别来之情,今日一见,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天水性喜喝茶,但却喝不惯长海这有钱人家里的龙井铁观音,临来的时候,母亲给他塞了一大包自己家里炒的老鹰茶,在天水老家,这种茶物美价廉,大热天的泡上一壶,渴了累了喝上一大口,特别能解渴,天水自小喝这茶长大,越大倒越是离不开这茶了。
天水满满的泡上了两杯这家乡的老鹰茶,标子一看大喜,不等茶凉,便抱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那场景倒像是吸毒者见到了******,又如老鼠见了大米,总之是一个迫不及待,天水脸带笑容,看到标子喝茶这劲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家一起打完球干完活,在家门口大口大口喝茶的场景。
标子猛吸了两大口,先大叫了一声“爽”,随便看着天水笑道:“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宝贝啊,看来我今天没有白来。”
天水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想的什么?这城里的茶吧,我也喝不惯,到底还是咱家的老鹰茶好喝。”标子道:“这点我完全同意,还有就是他娘的这长海菜,一点味道都没有,真不知道这边是不是缺盐,炒个菜楞是不喜欢放盐,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天水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怀念妈和天美做的菜了。”标子吞了吞口水,道:“别说了,别说了,这长海什么都好,就是吃得不好,这长海人真他娘的不是吃盐长大的。”
天水笑道:“标子,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满口的粗话。”标子嘿嘿一笑,道:“打小的习惯,改不了啦,说起天美,水哥我问你啊,她快毕业了吧?”天水道:“嗯,下个月就高考了,真希望她能考个好点的大学。”
标子点头道:“你知道他报考的是哪所大学吗?”天水沉吟道:“这个嘛,我还真没问,改天我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标子接口道:“我是这样想的,水哥,要不你就叫她报考长海的大学好了,到时候我们俩都在这边,也好照顾。”
天水点头道:“这倒是好,就是不知道小妹愿意不愿意。”标子道:“她肯定愿意,水哥,我记得天美上学的时候数学挺好的,这是个机会,你让她报考长海工商大学得了,嗯,我看行。”
听到“长海工商大学”这个名字,天水脑中一闪而过唐语兰的身影,忙摇手道:“不行不行,那是贵族学校,在长海是鼎鼎有名的,先不说天美能不能考上,就是考上了,我……我也没那么多钱给她交学费啊。”
标子看着天水,笑道:“水哥,你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天美让她报考这个学校,只要她报了,我就能让她考上,至于学费嘛,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标子在长海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一听标子说到这个,天水正色道:“标子,说到这里,我倒真想问问,这两年多,你到底在长海做什么,有人说你是黑帮老大,这是不是真的?”标子一摆手,笑了笑,道:“水哥,你放心,我标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嘿嘿,黑帮老大,真是太抬举我标子了。”
天水道:“虽然你现在过得很风光,但是标子,做哥的还是要劝你,不要干违法的事儿,如果你的钱来得不干净,我跟天美是一分都不会用的。”
听天水这样一说,标子也收起了笑容,道:“水哥,其实我只是在长海市开了几间酒吧夜总会而已,黑白两道呢,都有一些熟人,所以江湖中人都会卖我一点面子,什么黑帮的,都是市井小人笑谈而已,我的店子,都是正规经营的,来的钱虽然快,但是绝对干净。”
听标子这样说,天水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里,其实之前看了虎哥的一些行为,再道听途说关于龙虎堂的事,心中一直担心标子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时听标子亲口说出来,天水总算是吁了一口长气,不由得拍了拍标子的肩膀,道:“这就好,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来来来,说说你这两年多在长海是怎么混的?怎么混出这么大的名堂来了?”
听到天水问起这个,标子两眼放出光来,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老鹰茶,道:“说到这个,当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接下来一番话,一直说到了晚饭时分,才算靠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