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子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烈火似乎感觉到了颤抖,更加抱紧了我,霎时,那因仙儿而来的冰冷随之消散,只剩下烈火带给我的温暖。
她是什么人?怎么周身卷着一股寒气?我揣测着那仙子的身份,不知她是敌是友,但是霖镜曾经告诫过我,现在我只要看到那种给人清冷气息的人就赶紧躲开,因为无论如何,水火不相容是自古以来就不变的道理。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凤凰了,是不是可以见到这种人就不用躲了?
“你是何人?!”蔓珠气恼道:“竟敢坏我好事?”
祥云上的仙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不周仙瓶是我的。”
原来这不周仙瓶是她的,我暗自好笑,失主找上门来了,看来蔓珠这一次要遭殃了。
我把头靠在烈火颈窝里,烈火似乎发觉局势开始扭转,便起火烧断了蔓珠的毒蔓藤,抱着我躲到另一边去了。
“妖儿,你没事吧?”烈火担忧地问,我摇摇头,背上的黑气已经被他驱散,现在我只是浑身乏力罢了,并无大碍。
烈火放心地点了点头,但是眉头却一直皱着,放不下来,明显是还在担心。我刚要开口叫他放心,他突然扬声对那云端上的仙子道:“那位仙友,这花妖在此祸害百姓已经多年,我们不敌,还望仙友出手相助。”
“好。”仙子波澜不惊地回道,她扬起了不周仙瓶。蔓珠见势不好,赶紧遁走了,那仙子似乎没料到蔓珠会遁走那么快,也没做好防备,一下子就让蔓珠溜走了。
见蔓珠溜走,我松了一口气。她逃走是对了,烈火的火本身就克她,那用来牵制烈火的瓶子被仙子收走了,那她不仅要防着烈火,还要防着一个不知法力深浅的仙子,不逃才怪。
那仙子按下云端,降到我们面前,她冷冷地打量了我一眼,我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地缩进了烈火怀里。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见过最冷的人就是霓裳了,可是霓裳都不够她冷。霓裳的冷是傲,是因为对自身实力而自傲。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和霓裳不一样,她是冷,彻彻底底的冷,她仿佛本身就是一块冰,不带任何感情。
神仙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感情是慈悲的,可是这个人,连神仙的慈悲都没有……
“你就是蝶仙妖儿?”她问道。
“嗯。”
“很好,我找的就是你。”
我脸一抽,不会吧,刚才倒霉遭殃的是蔓珠,现在倒霉遭殃的就是我了?
却听到烈火嘻笑道:“这位仙子姐姐,你不是来找回仙瓶的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来找我们的妖儿了?”
那仙子却不吃烈火嬉皮笑脸的这一套,冷颜道:“我是特地来找妖儿的,来取不周仙瓶只是恰巧看到,顺手收回罢了。”她伸手向我,道:“既然找到了,就跟我走吧。”
烈火拍开仙子的手,脸上依旧嬉笑道:“仙子姐姐呀,妖儿都受伤了,现在都不能动呢,你要带她去哪儿,不妨等她伤好后再说也不迟。”
仙子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说罢便挥袖把烈火扇到一边去,我惊得一颤,趴倒在地上,着急地向烈火望去:“烈火!”
但是烈火并没有回答我,他好像晕过去了!
我急得冒出了冷汗,连叫了几声烈火,希望能把他叫醒:“烈火!烈火!”他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烈火……”
仙子突然一卷披帛把我卷了起来,我气得使出浑身最后的一点力气揪住了她的长披帛,那仙子不知怎么的,也许她是有力气来把我扯过她那边去的,可是却停住了,她冷冷地凝视我,一言不发。
我道:“既然你要捉我,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吧?我犯了什么事?”
仙子道:“我不知你犯了什么事,但是上头要我把你带回去。”
我突然想起,我是私逃下凡的戴罪之身……
“不!”我挣扎道:“不,我还有事没有做完,我不能跟你走!”
仙子问:“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对!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见她话语间有转圜的余地,我赶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还没有把蔓珠带回正道,我还没有把和云飞仙儿之间的感情纠纷解决好,我不能马上被她带回天庭受罚!
这一回去,一定再没有与云飞相见的可能了!
那仙子突然收回了披帛,负手而立,道:“那好,把你的未完的心愿完成,我们再回天庭。”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那仙子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瞥了我一眼,道:“在天庭守了那么多年,难得有次机会下凡,我想在凡间多玩耍几天,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急忙点头,心道是不是法力越高深的神仙,脾气就越古怪?
“但是——”仙子突然又道:“放过你可以,但是你要把你手上的那枚戒指给我看看。”
戒指?我眼光下移,看到手指上的那枚龙形戒指,那是霖镜临走前送我的。我下意识地护住它,道:“不过就是一枚普通戒指,您看了,恐怕会污了您的眼睛,还是别看了吧!”
那仙子皱起了眉头,怒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像你这般满口胡言?我说是看就是看,绝不会抢你的!”
她突然生气让我吃了一惊,瞧她那冷冰冰的模样,我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牵动她的心思,没想到她居然也会生气。但她的话也让我不由得红了红脸,仙人品性纯良,本就不会说谎,她这般说法不止是贬低了我,而是我也确切如此了。
唉,下凡一趟,我把什么都学会了。
我讪讪地脱下戒指交给她,她捏着戒指反复地看了看,那冰冷的眼神动了动,但一闪即逝。她看了几眼,便貌似不怎么在意地还给了我。
我接过戒指,暗自思忖:估计刚才她突然放过我,是看见了我手上的这枚戒指的缘故……那她和霖镜是什么关系?看她一身冰冷气息,和霖镜一些时候一样,难不成她是水族的?
仙子问道:“给你这枚戒指的人呢?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顺口又是一个谎话,“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给了我这枚戒指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那仙子似乎相信了我的话,不再追问霖镜的行踪了,而是问:“这一百多年来,你都和他在一起?”
“不是。”这一次我倒是说实话了,那仙子却奇怪道:“那就怪了,怎么这一百多年来我都找不到你的行踪?若不是五年前传出你在洛阳附近,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守了五年等你出现。你这些年到底躲在哪里,居然连我找不到?”
这个我自然不会告诉她了,她这句话也让我明白了,这五年来,我一直在霖镜的幻境中,没想到居然能躲得过神仙的法眼,看来以后若是再发生什么变故,大可躲进幻境之中。
这仙子打死也想不到,霖镜的幻境其实是用这戒指启动的吧。
我暗自窃喜,突然听到仙子道:“这戒指至关重要,是水族的至宝,你最好藏好些,不然就凭你这低微的法力,迟早有一天会丢了它!”
“哦!”我点头应道,想要把它串成项链挂到脖子上,但突然想到脖子上已经挂了一颗凤凰泪,没辙,只好把它丢进乾坤袋里面。
仙子看到我这般举动,不满地皱了皱眉,道:“你这么轻率地放置?就不怕被人抢了打开?”
我拍拍乾坤袋,得意地道:“才不会,这乾坤袋是我最敬重的人送我的,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打开它,包括霖镜!”
听到“霖镜”的名字,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喝道:“水族组长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叫的?”
我道:“霖镜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呀!”
“……”她气结,忿忿地甩了甩袖子,道:“那随你便吧!”
我偷偷地笑了,看来她对霖镜还是有些敬畏的,这以后用来对付她倒是可以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本不想回答,但不知怎么的,最后还是回答了:“水族,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