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她不知哪来的力量将桃渊一把推倒在地,沙哑着声音低吼道,“对方是妖!虽然不能杀人,把你们打成重伤再让别人来杀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大量的血便污了整张床单,她满嘴的血更把她的脸颊衬地雪白。
司徒燎王蹙起了眉头,脸色更加寒冷,显然即将到达火山爆发期。
陈秀娟把桃渊扶起来,低垂着头道:“那个男人……他的目标是我不是吗?”听到她的话,众人立刻看向她,“如果……我跟他走了,说不定……他就会放过我们了。”
“那桃渊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柳茗蕙看着她冷漠地问道。
“或许……我可以设法再逃出来。”她抬起了头,脸上有丝侥幸,“我……梦蝶也是逃出来的不是吗?”
“你以为当年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柳茗蕙已经顾不上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反正她恐怕已经猜到十之八九了。眯起双眸,柳茗蕙的声音异常的冰冷,“那个男人……带着你不断地逃跑!出谷的时候要不是有一只蝶妖以自己的性命挡住了其他族民,出谷后要不是牺牲了三百精兵,你以为我们能逃出来吗?”
陈秀娟诧异地看着她,却无法发出一言。
“还有,你明白他说的……不接纳被污染的血统是什么意思吗?”她捂住胸口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道,“你现在是陈秀娟的身体而不是自己的,他要把你带回幽蝶谷……只带你的灵魂!”
她猛地一僵:“你的意思是说……”
“杀了你!”柳茗蕙接口道。幽蝶谷的人再怎么仁慈善良都不会接纳任何幽蝶谷以外的人或血统,要带她回去,那就只有杀了她,只带她的魂魄回去这一条路!
见没有人再说话,柳茗蕙挣扎着要站起来道:“现在就走。”
“不行!你的身体--”古言和陈菀影都扑了上去,硬是要把她摁下去。
“我说了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没事就是没事!”喉咙一甜,她硬是把血吞了回去,迅速地抽出陈菀影腰间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道,“如果是我阻碍了你们,如果是我害了你们……那……若是我不在了……”
“别!你冷静一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慌,古言和陈菀影都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只有司徒燎王的脸色更加的冰冷,眸中泛起愤怒的火光。
“我很冷静。”她喘着气,拿剑的手因虚弱而颤抖着,却迟迟不肯放下,苦笑道,“我……已经害了很多人……我不想……到最后……连你们也害了。”
“小惠……”陈秀娟的眼泪不知不觉中渗出了眼角,“你没有害我们……你没有害任何人……”
“别安慰我,晓菲……”她眸中泛泪,悲哀地看着她,“我知道自己的事……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灵魂……也早已刻满了鲜血……”
“师姐……”桃渊忧伤地望着她那绝望的眼神,“不是你教我要忘记过去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被过去束绑着的,偏偏是你自己?
“因为你可以改变未来……而我……却无法选择……”她苦笑着,声音里带着浓厚的自嘲。
司徒燎王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快步走了过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甩了下去!
司徒燎王这一巴掌完全是用尽全力,一下子就把柳茗蕙扇倒在床上,耳边听着众人惊讶地喊叫声,他低着头如火山爆发一样愤怒地大吼道:“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拼命到现在?多少人来就给我多少人离开!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别自以为是!你这个混蛋!”
柳茗蕙擦去唇上的鲜血,咬着牙低吼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带着我,你们都会死的!”
王子轩似乎明白司徒燎王的意思,踏前了一步道:“要是以你的性命换取我们的苟且偷生,只怕比死还难受。”
“你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桃渊轻拥着陈秀娟,悲伤地望着她,“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不断地颤抖,将头埋在了被单里,那让人窒息的哭泣声把众人的忧伤都牵引了出来:“呜呜我只是……不想再害人……反正……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少胡说八道!”陈菀影也大吼了起来,“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抽泣声不断响起。
他刚还要说话,却被古言拉住。古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示意大家出去。
众人也明白再这样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好跟着古言走出了房间。柳茗蕙趴在床上,不断地思索着逃脱的方法,是硬冲出去?还是……自己死了就会没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决定再劝他们一次的时候,桃渊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他直接将药递在她脸前道:“这是安神的药,你喝了才启程,不然我们不走。”
安神?她看了看那碗药水,草药味扑鼻而来。她毕竟也是医生,里面的草药倒也分辨的出来,多数是定神的药草,虽然有几昧不懂的药草,不过,应该影响不大。
“真的喝了就立刻走?”柳茗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不疑有他,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为了证实还将碗倒扣:“这样行了吧?”说着,便想要站起来。
猛然间,眼前模糊一片,双脚无力,一下子便摔倒了在床上,她艰难地想要抬起身体,却完全用不上力,只能喘着气瞪着他低吼道:“桃渊!你这是做什么?”
桃渊皱起了眉头,眸中含有歉意和坚决:“对不起,师姐。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她咬着牙,最终还是抵不过药力而晕倒了过去。
“对不起……师姐……”桃渊将她扶好躺在床上,细心地盖上了被子。
门外,古言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盔甲走了进来,他的身影瘦小,从背影看去几乎可以与柳茗蕙混淆。
他慢慢走到床边,忧伤地看着柳茗蕙熟睡的脸,过了许久,才俯下身去在她额前亲了一口轻声道:“皇上,请你多保重。”说完,转身便快步走了出来。
身后,桃渊追了几步道:“古言!”见他停下了脚步却不转身,便继续说道,“保重。”
“放心,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的。”古言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看向司徒燎王道,“司徒公子……我们走吧。”
司徒燎王看了房间一眼,单手抱住他的腰就冲了出去。
夜空中,隐晦的月光被乌云所遮盖,星星也躲藏在云朵后,微风传来了那悲哀的歌声……
王子轩咬了一下牙,转过身道:“走吧。”
众人点了头,齐力把柳茗蕙连同被单抱上了马车,匀速而平稳地向着司徒燎王离开的相反方向行驶着。那均匀的马蹄声,轮子滚过石子路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夜空的悲吟,那化不开的忧伤……更浓了。
在天空若明若暗之际,柳茗蕙翻开了眼帘,耳边听到那熟悉的车轮声,一下子竟不知身在何处。她的周围,陈菀影、陈秀娟、桃渊和方珞蓝都担忧地看着,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