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此刻站在白玉城外的一条溪流旁,那条溪流直通白玉城的内河。
夜晚的月色撒的河床满眼的莹莹火光,像那璀璨的星辰,河势湍急,一浪推一浪,绵延至深处。
叶倾城注视着河床,随后撇开眼,道,“你可以出来了。”
那河床上冒出几个气泡,郇黎则探出了头。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倾城,他竟然来了。
她从河里走出来,也未见叶倾城上前拉他一把,整个人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觉得异常的冷,便双手将自己裹紧。
叶倾城在树下生了一堆木材,温暖的火光瞬间在黑暗的树林中亮起。他对郇黎说,“过来。”
郇黎便走了过去,围着火堆双手放于火上方暖着。她偷偷的看着叶倾城,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便道,“谢谢你,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来救我。”
叶倾城扯了扯嘴角,道,“你准备怎么谢我?”
郇黎看了看湿漉漉的自己,身上似乎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镯子,有些悻悻的说道,“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不是已经被你拿走了么?”
叶倾城拾起一根木柴扔进火里,看着冉冉的火堆,道,“你身上比那镯子更值钱的我都有了,那镯子又算得了什么。”
郇黎歪着头,想了想,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叶倾城到底拿了什么。
她看着叶倾城的侧面,他似乎若有所思,郇黎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华贵而沉静,顾盼生辉。
她有点看得呆了,不过还是紧了紧领口,回过了神,道,“我身上什么?”
叶倾城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他看着郇黎,神色波澜不惊,郇黎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叶倾城将手按在了郇黎的左胸口上,隔着冰冷湿漉的衣服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灼热,他轻轻的放在上面,然后看着郇黎,那是一双倦倦的双目,闪着银河般碎碎的星屑。
他说,“最值钱的东西,这里,你不是早就给我了么。”他的神情很淡,看不出喜怒哀乐,不过他却是说得很认真,那是一种征服者的姿态。
郇黎看着那按在左胸口的手,她的心急促的颤抖着,叶倾城却放下了手。夜风吹过,郇黎虽说是习武之人,可是抵御不了寒冷,已经是入冬之前的深秋了,她冷得有些微微的发颤,将手紧紧的环住自己。
叶倾城自然也看到了,他将手搭上郇黎的腰带上,郇黎看着他,看到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依旧是那骇人的寒霜,早已褪却了曾经的温度,郇黎曾一度以为,至少他看着自己,不会如此冰冷。
从看到叶倾城的第一刻起,郇黎就觉得叶倾城的神色很沉,郇黎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叶倾城道,“如此夜黑风高的夜晚,不做些符合兴致的事,真是对不起这美景。”
说完,他便轻轻的扯下郇黎颈项间的衣领,另一只手则去解她的腰带。
他解下了她的腰带,那本是紧束的衣裳,此刻在腰际间已经散开,空荡荡的垂着,而衣裳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半分挣扎。
叶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双目优柔,闪着粼粼的光泽,他眉色一低,问,“你不害怕么?”
那双眼被覆盖在幽幽的睫毛之下,她看着叶倾城很平静的说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叶倾城忽然有些颓然的收回了手,郇黎看不见他的神情,他低下头,将双眸藏在额前的碎发之下。
良久,他才抬起双眸,是因为郇黎轻轻的将双手交叠覆盖在他的左胸前,他看见郇黎的眼中隐隐闪烁着灼灼的泪光。
郇黎忍着眼泪,手臂交叠笔直的按在叶倾城的胸口,她低下头,将脸埋入两手臂间,道,“可是,我也是很自私的人,我也要想要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作为交换。”她的身体微抖,泪水潸然而下。
叶倾城的瞳孔骤然的缩小了,无法形容他的神情,也无法窥探他的思想。
他将手按住郇黎压在他胸口的手,紧紧的捏住,神情仿佛异常的挣扎,停留了许多,随后他将她的手拿离了他胸口,便放开了。
不过他没想到,郇黎抬起头,凑近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仿佛一朵开在唇边的花朵,悠远而漫长,时间在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深夜过半,月色被乌云遮蔽了,那刻粗壮的老树下,叶倾城靠着它坐着,而郇黎则枕着他的腿已经睡着了。
叶倾城深知,若想要万无一失的成功,郇黎是万万不能留下的。
他抬头看了看那遥远的月色,他轻轻的把她的头从自己的腿上移开,将她靠在树上。
他有过很多女人,也有过爱人,却没有一个女子像郇黎这般执着,即使是荷姒也不曾。
月色被遮蔽的乌云放出,大地重新获得了光亮,远处一只黑色的鸽子飞过,在叶倾城头上盘旋了数回,叶倾城紧了紧眉头,下一瞬间,人已经消失了。
等郇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的床榻上,她豁然起身,顶着散乱的头发望着四周。
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脸色不是很好的看着她,是秀璟。
郇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随后又抓住秀璟问道,“叶倾城呢?”
秀璟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将她的脸捧起来左右晃了晃,郇黎能够感受到他的手逐渐的冰冷,秀璟冷声道,“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怎么了?”
然后,他说,“叶倾城,当然是走了,你以为他会守着你么。”
走了?郇黎低着头,那夜他们明明还……他却走了,她的头越来越低,仿佛生气都没了。
秀璟端起桌上的药,低到她的面前,说,“喝药吧,你受了风寒。”
郇黎看了看那碗药,竟像是自暴自弃似的一口气抢过去全部灌下,然后整个人都被呛得咳嗽不止。
秀璟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道,“这是做给谁看,你以为叶倾城看得见?”说完便拿起手边的话梅,药太苦了,是他事先准备好。
他拿起一枚,抵到郇黎嘴边,却发现那嘴角有一小块伤口,秀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这算是你们昨夜缠绵的证据么?
他暗下眼眸,将那话梅按到那小小的伤口上,郇黎“嘶”的一下叫了出声,她拿开秀璟的手按着自己嘴角的伤口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秀璟则露出了狠狠的笑容,道,“现在知道痛了?昨晚怎么不觉得。”他当然是在讽刺郇黎,郇黎也听得出来。
她没有理睬秀璟,此刻她的心情也十分不好,她觉得她高估了自己。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连母亲那样的绝色女子都拿他没办法,何况自己。
郇黎奄奄的垂着头,一头栽在床上,背对着门外,不再说话了。
秀璟走出来看到了长姥姥正站在门外,那长姥姥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说着,“郇姑娘这样还真让我担心啊,万一想不开可怎么办呢。”
秀璟轻哼,道“她想不开不是最好,死了算了。”
说管说,当天房间里所有的边边角角的家具全部被包上了布,生怕郇黎一想不开就撞了上去,窗帘床单也全部被换掉了,这下连上吊都不行了。这样弄个一番,秀璟才满意的罢手了。
那长姥姥在一旁看的好笑,心想自己的这个小孙辈也有这样一天,还以为他从小就掉冰窟里了呢。
不过 ,郇黎自然是躺不住的,此刻灵月宫势力依旧围剿在峨眉山下,而武林各大派此时也纠集起来在峨眉山上与峨眉派会合在一起,两方势力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正僵持着。
华泉派人前来送上口信,让郇黎速速去峨眉派与他们会合,郇黎自然心火燎原的很。
当天晚上就自己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走之前被渡月看到,渡月硬是没拦住她,便去向秀璟禀告,秀璟便也没说什么。
渡月见她家主子一点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便道,“主人,你就这么让她去吗……”
秀璟倚着房门,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道,“她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样没头没脑的乱撞,死了更好。”
渡月笑着说,“哦,那毒姥姥的毒可是天下无双,郇黎次去可是凶险万分。”
还没说完,秀璟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