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从地下回到地面后,等张得煞练功完毕,凌仙子一咬牙,心想,“按照现在这个走法,恐怕再有三天也到不了。这里距离摩夷城已经颇远,巡逻的兵将也不会常来,索性赌一把,我带着他飞过去,横竖五六个时辰就能到。夜长梦多,日久生变,还是抓紧时间赶到那里要紧!”
想定之后,放出神念将附近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放出一股狂风,带着张得煞向空中飞去。
像她这样的灵鬼之躯出行,本来根本无需什么飞行法器或飞剑助力,只需将身体化为一股青烟或鬼气即可,既快速又省力,因此在这玄冥灵域中,极少有人拥有飞行法器,她也不例外,但想带张得煞这样的活人飞行,除了祭起狂风便无其它更好的办法。
凌仙子一路上都颇为小心,神念放出,不停在四周察看。她带着张得煞也不飞直线,时而向东,时而向西,在这荒郊野岭里兜起了圈子。
张得煞倒是乐得呆着狂风之中,也不费什么气力,任由凌仙子带着他在空中乱转。
五六个时辰之后,凌仙子按下风头,二人落在一座高山的山顶。
山顶向下都覆盖着茂密的树林,灰茫茫的一片,看上去死气沉沉。
她领着张得煞从山顶的一个斜坡向下,进了树林。凌仙子走在前面,不时察看周围的树木,有时还跃上树顶,从树梢处摘下几片叶子,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在树林中走走停停,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就在张得煞感到无聊透顶,准备耍赖要求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耳旁传来凌仙子低低的一声惊呼。
只见她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株小草,脸上全是惊喜的神色。
张得煞凑过去,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哦,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株寻常的小草。很稀罕吗?这种草我们都是割来喂猪的,叫猪草,人不能吃噢!”
咚!
“哎呦!老。。。我提醒你不能吃,怎么还打我?我,我可告诉你,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把我逼急了,哼!哼!”
凌仙子打了他一记暴栗,看着手捂脑门,一脸不忿的张得煞,却是嫣然一笑,说道,“你仔细看看,这草有什么不同?”
张得煞恨恨地看了那小草两眼,转头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回头对着凌仙子厌恶的目光,说道,“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绿草叶子嘛。。。咦,这草居然是绿的!”
凌仙子手中的那株小草,竟然在灰色的外表下,透出一股淡淡的绿意,在灰茫茫的背景中,格外的显眼。
凌仙子有些得意地哼了两声,低头在附近找了片刻,居然又在乱草丛中被她找出一株呈淡绿色的小草来。
于是又在那株小草附近接着寻找。这一回连张得煞都有些兴趣了,也帮她寻找起来,很快便又找到了一株。
这样一株接着一株,沿着发现绿色小草的轨迹,二人在树林中左绕右绕,忽然眼前一亮,竟出了树林,来到一座瀑布脚下。
见到那瀑布,凌仙子却是脸色一变,前行的身体猛地一停,随即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张得煞走在她身后,正在纳闷,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凌副使今日也不当值,怎么有雅兴到城外一游?”
他从凌仙子身后探出头去,便见一位青袍少年,长发飘飘,手持一只翠绿的竹笛,坐在瀑布下的一块大石上,面带微笑看着二人。
那少年看模样比华生还要更清秀些,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尽管只是个十二三岁少年的外表,但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气息,让人见了,却仿佛是一位博览群书,久经沧桑的饱学之士。
他的目光绕过凌仙子,直接落在她身后躲躲藏藏的张得煞身上,面带微笑地说道,“这位小哥面生的很,什么时候来到这玄冥灵域的?我萧朗身为摩夷城的副城主,也该尽些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一下。凌副使,要不你就和这位小哥一起,同我回城去吧,如何?”
凌仙子脸色苍白,贝齿紧咬下唇,盯着那自称萧朗的少年,不言不语。
此刻她心中却是大为恐慌,这萧朗在四位副城主中排名第二,全身功力在摩夷城中却仅逊于城主一人,功力高深,法术精湛,她远远不是对手,但就此放弃,将张得煞交给对方,却又极不甘心。
就在她默不作声,心中快速盘算是否还有机会能带着张得煞从此地逃脱之时,忽听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风啸声,抬头看去,竟是一股黑烟滚滚而来,倾注在瀑布旁的一块空地之上。
眨眼间黑烟散去,露出一个人的面容。
那人华衣长发,背负短剑,正是摩夷城西门巡察使,华生!
华生现身后见到凌仙子和张得煞先是一喜,随即看见萧朗,脸色又是一变。
萧朗微笑着摇头说道,“想不到华西门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份,倒让我有些吃惊。”
华生独掌西门,所以像萧朗这样地位高过他的,或是与他相熟的,当面也称他作华西门。
华生镇定地向萧朗躬身行了个礼,说道,“属下见过萧副城主!属下前几天亲眼看见凌副使身旁带了个可疑之人,没有立即向上司报告,的确是属下处置不够妥当。”
“但当日凌副使带人在属下手下逃脱后,属下一直在加紧追查,最后好不容易于小灵天石阵中找到了二人的下落,但属下刚一动手,便被凌副使困在正反阵中,困了三天后,才刚刚脱身。属下生怕凌副使私自带人逃脱了,便立刻赶来此地,想要阻止,还未来得及向副城主报告,还请大人谅解!”
凌仙子此刻脸色更加苍白,心想光是一个萧朗她就远远应付不过来了,再来一个华生,别说带着张得煞跑路,就是自己一人想要脱身,恐怕都不大容易。
心中长叹一声,咬牙暗道,“也许这便是命吧,原以为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知到头来还是水中月,镜中花,仍是一场空!只是想要让我认命,让我放弃,也不是那么容易,你们也得拿出些真手段,让我凌仙子见识见识!”默默地运转体内的阴气,准备放手一搏!
此时听见萧朗轻轻的一笑,说道,“看来是我多心了,错怪了华正使。也好,华正使,那就由你出面,请凌副使回城吧!”
言下之意很明白,那就请你出手,将他们两个擒下吧!
华生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冷笑,向萧朗微微一躬身,表示遵命,随即双臂一张,全身上下发出一阵爆响,身体急速长大。只见他面目扭曲,肌肉膨胀,眨眼间竟变成了身高十余丈的夜叉模样,青面獠牙,头生双角,眼冒红光!
而他背后的那只短剑也随着他身体的变化而变化,化为一柄长达数丈的巨剑!
这夜叉模样的法身是华生压箱底的绝技,只有遭遇最强敌时才会用出,可见他对此战和对手的重视。
萧朗见了,也是微微一笑,心想华生为了表白自己,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凌仙子功力本就弱于华生,此番争斗,华生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只见夜叉模样的华生阴森地一笑,伸手在头顶一拔,一只角竟被他拔了下来,向空中一抛,化为一只浑身漆黑,眼放绿光的麒麟怪兽。那怪兽仰天一声长啸,卷起滚滚的黑云,便向凌仙子冲来!
华生也大吼一声,拔出背后的巨剑,身体猛地腾空,挥剑便向凌仙子砍去!
凌仙子一把推开张得煞,低声说道,“入土!我若不敌,你自行逃命去吧!”随即把口一张,一团无比耀眼的金光从她口中喷出,升到了半空,迎向华生砍下的巨剑!
张得煞得了命令,立刻掐了诀要,身体向下一沉,便消失不见了。
入土之后他也没闲着,转身便向外一窜,跑出数十丈后,躲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之下,这才停下来抬头看向三人,准备一旦凌仙子落败,便立刻逃跑。
他可不想落在那个什么华生和萧朗的手中。那二人看起来都是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这样的人张得煞打小便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被他们抓了去,肯定落不着什么好,说不定便被“残忍”的夺舍了。那凌仙子虽说对他凶恶些,整日里毒打谩骂,但看起来心眼不算太坏,跟着她总还是要安心些。
就在张得煞给自家胡乱盘算后路的时候,场内的形势忽然大变。
只见华生的巨剑在和凌仙子吐出的金光撞在一起前的刹那,忽然他腰身一转,巨剑在空中一划,躲过了金光,然后猛地转身,竟一剑斩向了萧朗的腰间!
他头顶的墨麒麟也在空中一滚,变了方向,咆哮着便扑向萧朗的头顶!
而凌仙子竟像是和他心意相通,把手一指,那团金光化为一面金色的古镜,镜面放出万丈金芒,射向萧朗!
这一来,竟变成了华生和凌仙子联手,与萧朗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