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元笑,这倒是扯出齐缘心底难得的柔软。她追过去见元笑已经走远,跟轿夫吩咐了声,回府换下官服,之后径直朝元笑他爹给他买的宅子赶去。
稍稍一想,那可是个不好哄的主儿,随即拐进路边首饰店里随便挑了个玉簪,让老板包好,这才继续去寻他。
在齐缘还没有被容青主捡回君阳山的时候,在齐缘她爹娘还都健在的时候,元笑是她的朋友。她想起往事,有些哀凉,揉揉眉心按捺下情绪,面上重新浮上温和的笑容,这才上前去叩响了元笑那豪宅的大门。
开门来的竟是一直跟着元富贵的老总管,他瞪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齐缘,“你……”
“噤声。”齐缘飞快打断了他的话。
老管家是聪明人,心中自有推断,当即转移了话题,“少爷正在生闷气,你来给劝劝吧。”
元笑看到齐缘,嘴巴一撅就不说话了,齐缘也不解释什么,过了好一阵子,元笑耐不住气,开始朝屋里下人发火,“你们都给我滚下去!”
丫鬟小厮们闻言哪里还肯受他头顶乌云的波及,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元笑看齐缘依旧微垂眉宠辱不惊的模样,当即暴躁,连名带姓唤她,“齐缘!你胆子真是肥了,我就半年没见着你好家伙连男宠都找着了!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
“只是谣传。”齐缘温温柔柔地解释。
元笑呼地一声站起身子,快步走向她,“谣传?!那你告诉我,我好好的小圆子为什么在这汴梁城假扮一个男人?为什么整个汴梁城上到老太下到黄口小儿都说你齐缘好色成性,男宠成堆?”
齐缘委屈,好色成性那个是正牌的宰相留下的烂摊子,男宠成堆也是皇帝塞的大臣送的,实在推不掉的才堆在后院。
“那些男人我碰都没碰过,至于我这扮宰相这事,说来也话长了,以后得空再告诉你,有一件事你要切记,这汴梁城只有宰相齐缘,你倘若说漏了嘴,我八成是要掉脑袋的。”
元笑依旧气嘟嘟,“用不着你提醒,我自然晓得。”
齐缘从怀里拿出礼物,他脸上的表情才好了些,他问,“当真没碰过他们?没亲过?没摸过?”
齐缘没好气回答,“连见都没见过。”
“唔。”他这才满意,低头环抱住齐缘,认真说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爹爹老早就催着要我带你回去成亲。”
“等等再说。”齐缘习惯性敷衍。
元笑嗷唔一声咬她的肩膀,可劲的发泄不满,隔着衣服倒是也不疼,齐缘也就随他去了。
跟元笑这门亲事是她娘还在世的时候随便口头定下的,齐缘其实只当是玩笑,后来家境生变,她慌张逃离了锦官城,直到她在君阳山安顿下,才主动跟元笑恢复了联系。
元笑口齿不清地说,“恨死你了……”
齐缘任凭元笑抱了好一阵子,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抬手轻轻揪了下她的头发,“当真没碰过?没摸过?”
“没有,没有,一下都没有。”齐缘对他还是很有耐心的。
元笑得寸进尺,“亲我下,我要检查!”说罢就闭着眼睛把嘴唇凑了上来。
齐缘知道他脾气,只怕不赞同他又要发火,只得在他脸颊梨涡处浅浅印了一吻。
元笑失望透顶,干脆一睁眼睛吧唧狠狠碰上她的嘴唇,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下嘴也没有轻重,牙齿磕上了齐缘的上嘴唇,血珠子立刻就涌了出来。元笑偿到血腥味这才慌神后退了半步,急急道歉,“圆子,我不是故意的!”
齐缘满脸无奈的晃晃手,“不碍事,你不生气了就好,我要回去了,改日想见我,就去三月楼告诉绿娘,我自回来寻你,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冒失前往。”
老管家看齐缘的离开,这才拎过丫鬟手里的茶壶晃进来泡茶添水,小声道,“少爷,不是老奴说您,您那一下太重了,缘小姐可是疼得呲牙裂嘴。”
元笑自然知道齐缘那体质极端怕疼,轻轻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活该她。”
老管家腹诽,就知道你是故意咬的!
“下去查一下丞相府里的男宠是不是都是都徒有其名,圆子她是不是都没见过他们。”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把茶盏摔在桌子上,“倘若让我知道她碰过一个人……”
他的圆子,小时候只会腻歪着他一个人的小圆子,不知道她父母死去之后那一年她到底受了什么苦,本来骄横善良的小姑娘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待人接物越温柔圆滑,思维越清晰缜密,他心中却越疼。
齐缘回到丞相府,管家铜板正在指挥仆人们整理园子,余光瞥见她赶紧上前行礼招呼,待他看清楚齐缘嘴唇上的伤之后,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大人,您这是踢到铁板了么?”
齐缘也半真半假感慨一番,“所以说这暴脾气的男人当真要不得,看把大人我咬的。”
铜板知晓自家大人是断袖之后倒是也没多大的惊异,本来他家大人就男生女相,要不是以前府中侍妾个个被滋润得跟娇花似地,他倒是真要怀疑他家大人是男扮女装,如今他家大人宣布了他是个断袖,说句实话,他当真觉得他家大人跟男人在一起比跟女人在一起顺眼的多。
铜板开始默默立志一定要给自家大人找个好男人,“大人,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美人?”
“唔。”齐缘歪着脑袋想了下,照实说了,“长得不要太好也不要太丑。”
管家默默记下。
这时候,被齐缘捡来的叶弗奈从走廊拐角处缓缓朝他们二人走来。
“脾气温顺点,别跟今天遇上那挠人的猫似地。”齐缘指指自己现在还疼的嘴唇。
叶弗奈正对着路过的丫鬟微笑却疏离地打招呼。
铜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转了转。
齐缘依旧在继续扳指头,“还有,不能习武。”习武之人多是直脾气,跟定疆那厮一样直来直去可当真会气死人的。
“书生可以么?”铜板反应过来,询问道。
“尚可。”齐缘点头。
“白净书生,略有些病弱,遇人三分笑,性格不急不缓——”铜板眼神犀利地握紧拳头形容。
齐缘连连点头,“知我者,铜板也。”
铜板咳嗽一声,“大人,您回头。”
齐缘眨巴了下眼睛,转身回望,叶弗奈正抬手分开垂进走廊的藤萝,素衣广袖悠悠垂下,他的脸在日光斑驳中显得安宁平静。他抬眼看到齐缘,淡淡一笑,垂眉顺眼,书生温润。
“嗯。”齐缘点头,拍拍铜板的肩膀,“大人有赏。”
叶弗奈不急不慢地走来,跟齐缘打了招呼,表达了下感激之情。
他脖子上的白布已经取下,隐隐还有红色的印记,不过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不过声音稍微带着些哑,想来还没有好利索。
他目光轻轻拂过齐缘唇上的伤痕,低头打招呼的时候又隐隐看到她衣领里肩膀处淡红色的牙印,不由的微微皱眉。
这厢齐缘笑眯眯地开始套话,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眸中带着一丝极不易捕捉的愧疚。
这天晚上,大师兄容诺接到师父一封措辞极为严厉的信件,他被师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容诺拿着信无语问天:师父,你从哪里看出来小师妹这个丞相当的还必须得出卖色相,以身委人,凄惨地跟一朵小白花似地……丫明明是她自己风流好色结果被人咬了,为毛要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嘤嘤嘤,小白菜呀~地里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