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不解焦急的抓起我的手,一边作势要为我止血包扎伤口,一边大声吼叫:“你做什么?”
我定定的望进了他略带责备,透着心疼的双眸,心头暖暖的有事物在心间划开,似是要顺着眼眶倾泻而出,我在他的面前有着流不完的泪,忽然就这样想我这一辈子的泪只会为他而绽放,而我的悲喜都是用泪来诉说的呵!
我抽回被他握着的手,阻止了他包扎的动作,用我被血染红的手掌贴上了他宽大的手掌,腕上的伤口贴着他腕上的伤口,血血相合,温热对着温热,我抬眸对上他为我低下的眉,我轻声的说:“这才是真正的红线牵连,终生的牵绊,生生世世,不得背离!拓跋长涉,你惨了!”
他扣紧了我的手,眸光闪烁,是那天上最璀璨的星辰。他唇角溢开一抹算不得苦笑的苦笑,他低低的喃着:“傻瓜,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拿过他手里包扎伤口的布带,一道一道的沿着我们交握的手牢牢的缠住,鲜血那般迷离娇艳,一朵朵盛开在布带之上,美得刺眼,我笑的愈发张狂,望着他眉目盛满了月光。
我说:“是啊,何苦呢!”飘散在风里一句不知含了多少情意的呢喃。
他怔怔的望着我,我看的出他有千言万语蠢蠢欲动,却最终凝成一句苍儿,说尽了种种爱意。
我知道,我懂得,那一刻我比谁都相信他对我的心意。
远处不知谁唱起了歌谣,让本就多情的夜更加的缠绵悱恻:“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歌调欢快,应情应景,今夜皎洁。
接下来的日子我拜残箫为师,练习骑术,学习用枪,甚至学会了使用软鞭。参加了几次打劫活动,学了不少道上的黑话。依照残箫的话,现在的我已经是活脱脱的女匪头子。不过,这些都是瞒着拓跋长涉偷偷进行的,其中还少不了栖陌给我打的掩护。
日子过得是既惊险又刺激,心里的埋葬的火种被一下子点燃了,激烈的啪啪作响,仿若燃着的爆竹,要把邪恶的夕吓的远远的不再现身。
我是不是已经开始演绎着我的轰轰烈烈?狂妄像原上的风,高洁如天上的月,任它是清风明月,还是晓风残月,只需雕琢一个笑的张狂的我,只需雕刻一个轻蔑的眼神,好好的骄傲一把。
最令我兴奋的就是我的酒量见长。想着比拓跋长涉还能喝的云霭,我的心里就会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就会不服输,所以一有时间就会跑去偷酒喝,每一回都醉的不省人事。
人人都说酒是个好东西,酿了千年万年不老,醉了一生一世不苦,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是觉不出它的好呢?酒醉的时候可真是难受呢,尤其是宿醉后头疼的厉害。
我笑着问残箫,酒到底有什么奥妙,可以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看见他眼里深深的伤,那是一种虽然结疤可并未愈合的伤,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我们都知道,残箫的心里有一个女人,一个让他心神憔悴的女人。
残箫来了一句清浅的说辞,他说,酒就是酒,酒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醉人。
醉?这或许是一个美丽的状态,我却没有想到我余下的人生都是在谋求这所谓的醉,醉人醉心。
除了学做一个合格的响马,我还是会坚持的做一个教书先生。
小水是个聪明的小男孩,有着特殊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大的眼睛活力四射,不难看出将来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相比来说,逐风则人如其名,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又淘气的紧,总是跑去打架扮英雄,不过很讲义气,是个优秀的孩子王。
魄儿生着一副好皮囊,邪邪的一双桃花目,似笑非笑。成日里吊儿郎当,痞气十足,身后总是有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做他的小尾巴。今年他才十岁,却已是这般,不免让人担心,该有多少女儿家的心会被他伤害啊!
皑儿是魄儿的妹妹,自然也是闭月羞花容貌,再过几年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性子沉静却透着些狡黠,貌似柔弱却不乏坚韧,我最是喜欢。
每一个孩子都很出色,而我要做的就是等待他们长大,直到有一天他们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走进这片古老土地之上的史笺,带着他们的故事,走向永恒。
转眼间春天来了,我来到狼王谷已经大半年了,日子过得逍遥平和,我们的日子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子甜蜜踏实。
只是茫茫戈壁,春风难度,能感觉到春意的时候已经是暮春季节。春天的风依旧嚣张跋扈,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胡乱飞过,顺势卷起漫天的沙尘。
近几天要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目标是一个势力雄厚的商队,远从东方临海国带着瓷器丝绸而来,途径北国换些玉石狐裘,再到西方延风国换回火药枪械,茶叶马匹,再从兰国回到临海国。整个行程,横贯东西,纵穿南北。
现下的狼王谷最缺的就是武器战马,但同时狼王谷还需要粮食和生活用品。这支商队每年只会在这个时候经过一次,机会十分的难得,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狼王谷的弟兄们便会全体出动,凯旋而归。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随着狼王谷的势力愈来愈大,商队又接连几年都吃了大亏,所以这一次请了北国著名的大寒镖局来护行。
寒镖局,总镖头大名龙衍射,行走江湖数年,未失一镖。有过硬的管家靠山,绿林之中朋友不少,自身更是武艺出群,难有敌手。在江湖上是能排的上名号的老龙头。
今日走镖的镖头是他的儿子龙年绛,正值而立,年少有为,人称龙家小雕,同样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我缠着残箫追问了半天,才得来的这些消息,可见这次剪镖危险重重,难度很大。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机。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去。
不过,想要一起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不会添乱帮倒忙,又可以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情。说实话,这个方法让我头疼了好几天。可是眼看着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心下着急,像是放在火上烤着,难受的厉害。也顾不得思考许多了,换了一件衣服,拿起从栖陌那里骗来的路线图,收拾停当,想着待他们走了我就悄悄的跟着去。
今天,他穿着灰色的软袍,栗色的发这会儿规矩的伏在他的肩头后背,瘦长的身影单单的摇曳在一片昏黄之中,有着说不出的魅惑。以前的他无论是嚣张跋扈,还是孤独冷寂,都给人一种硬硬的感觉,就连那****一身开遍了桃花,都会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可是今天的他好沉默,沉默的忧郁,像极了那多愁善感的诗人,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家国天下,悲欢离合。他亦悲天悯人,他亦儿女情长,他始终是那纯黑世界的遗孤。
我轻轻的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拥住了他。这样萧索的背影让我害怕,似乎眨眼间就会消失殆尽。
他的后背宽阔坚硬温暖,可以把我的心填的满满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缝隙。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我安静的呼吸着他的气息,靠近他,贴近他,与他相融。直到太阳西斜,可以听见外面马匹人群的嘈杂,我知道他要走了,他就要出征。
他不需要盔甲,他不需要宝剑,他只需要一副坚硬的面具,遮住他所有的脆弱,无奈以及善良。
我亲手为他戴上一副狰狞的面具,上面清晰的刻着两条疤痕,从右眼一直延伸到左脸,醒目的吓人。
这就是世人所谣传的狼王,使人闻风丧胆的双疤狼王。
我问:“明明是生着倾国倾城的祸水模样,何必要扮成毁天灭地的恶魔相貌?”
他蹙眉,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乐淘淘的说:“我看你是不屑使用美男计,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他眸里带了些怒气:“云水白苍!”让他咬牙切齿的念着,害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了。突然,他语气调侃:“其实,为夫是怕这副相貌太过扎眼了,容易让人过目不忘,一个个的都捧了心争着抢着要给我,某些人还不得泡在醋缸里了!”
得,玩火自焚了吧!
我羞愤之极,捶他一拳,转身出门,不再理他。
只听他后边又坠了一句:“要是真泡进去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这个没良心的,敢咒我。我狠狠的回了一句:“拓跋长涉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敢让我吃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瞅瞅,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又是耍狠又是威胁的,等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送给我一把银色的小匕首,在匕首极小的地方雕着一副踏雪寻梅图。乍一看像是兰国用来装饰的小玩意儿,没见过一点儿血腥子的物什儿。可是当我抚上那起伏的纹饰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它有着北国刀剑该有的肃杀之气,不仅是有,而且很浓。
见他们的队伍远去,消失在我能看见的天际。我悄悄的策马跟了上去。他和残箫兵分两路,我怕他发现,随着残箫的一队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残箫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我。
“好了,别躲了!”残箫策马立在了我的马前,而我还在一个劲儿的往人群里钻。